莺姝哑然失笑。
她抬起细腻白嫩的素手,五根纤指完好无损,只见她缓缓弯下尾指,再将手转了个方向背对三人,三人登就明白了为何当时会只见四指。
叶轻晚突然就有点懊恼自己,竟被如此简单的障眼法给忽悠了过去。
那么新的疑问便来了:“那燕姒的尾指是真断了?”
莺姝点头颔首。
“是为何?”
莺姝伸出一根手指在叶轻晚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意思是喝一杯酒才肯告诉她。
叶轻晚如她所愿,一杯酒不多停留直接下了肚。
莺姝亦言出必行:“尾指是姒姐姐自己斩断的。”
叶轻晚讶然,接问道:“何故如此?”
提及此,莺姝眸色一下便黯然下来,芙蓉面上的笑意也逐渐敛去,淡淡的说:“大抵是姒姐姐自认为,自己斩断的并非一节小指,而是自己的情丝。”
“起因是早些年姒姐姐救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非但没有报答她,还抛弃了她。”
叶轻晚皱了皱眉,“真的?”
莺姝懒洋洋的笑了,却未及眼底:“骗你作甚。”
叶轻晚垂了眸子,微微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没错的话,莺姝口中燕姒救的那个男人,应当是她的二叔,叶盛。
当初她从喜乐的口中得知的就是这件事。
戴姨娘根本就不是叶盛一开始就想接回府的人,是她设计,取代别人进了府,坐上了姨娘这个位置。
而那被取代了的人,正是燕姒。
但具体是怎么个回事,喜乐说他也不清楚。只有等找到燕姒,才能弄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最后入府的人从燕姒变成了现如今的戴姨娘。
叶轻晚低眸思忖着此事,莺姝见她半晌没声儿,便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句:“殷公子,奴家真的好喜欢你呀。”
说时还不忘搂上叶轻晚的胳膊。
此话一出,在边上喝茶的许故没忍住将刚入嘴的茶水喷了出来。
知意更是紧张得脊背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那天晚上她才慢慢想明白了,叶轻晚不是去找莺姝而是去找了沈珩,但现在突然又听见莺姝说喜欢叶轻晚,不由地开始怕莺姝真把她们姑娘给引入歧途。
叶轻晚本人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依旧冷着张小脸,神情寡淡得不像话,不知是没听见莺姝的话还是懒得睬她。
见两个人那么大的反应,莺姝属颇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有问题吗?喜欢上像殷公子这样万里挑一的良人有什么问题吗?倘若你们也是女人的话,我可不信你们不会心动。”
许故很无语。
知意倒是傻傻的琢磨起莺姝的话来。
莺姝嗤笑一声,接道:“看你们来这儿为了找姒姐姐也花了不少钱了,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吧。”
叶轻晚眸光微动,握住酒杯的手稍稍用力,桃花眼抬起几分,目不转睛地盯着莺姝看。
莺姝冲她莞尔一笑。道:“明个儿的花魁就是姒姐姐。”
“姒姐姐不爱欠人人情,明天便由她代我。”
“只要让我开心了,就告诉你们怎么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怎样?”
叶轻晚动了动唇,没说话,知意道:“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叶轻晚挪开眸子,视线停在了四方桌摆着的琉璃酒壶上面,轻笑出声:“是要再喝点酒,你才开心?”
莺姝笑吟吟的:“还是殷公子聪明。”
叶轻晚默默拿起酒壶开始倒酒。
莺姝刚满上的酒杯很快便见了底,边笑道:“咱们先来喝喝酒聊聊天,待心情愉悦了,我就告诉你们。”
叶轻晚看也不看她,“想聊什么。”
莺姝托着脸颊,沉吟片刻,道:“聊你。”
叶轻晚淡声应了下,莺姝随即问出了沈郁也想知道的一件事:“你究竟是谁家的公子呀?”
“.....”叶轻晚抿了几口酒,精致的眉眼泛出星点阴霾,佯装认真地道:“是李煜李公子手底下的人。”
虽然说她跟李煜没什么交情,但思来想去,还是李煜的身份比较合适用来顶包。
毕竟她现在认识的人之中能搬出来所用的也就他那么一个。
不然总不可能叫她打着翊王,宸王又或者是姜朔的名头来逛青楼吧。
况且李煜的身份向来都被隐瞒得极好,鲜少有人知晓他是泽远侯的儿子,是以世人只道李煜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公子哥罢了。
公子哥手下的人逛逛青楼,没什么不妥吧?
许故在听到叶轻晚的话后又是把刚入口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未曾想到李煜这倒霉蛋竟也跟他一样,倒了八辈子血霉,被叶轻晚给盯上了。
莺姝挑挑眉,哑然失笑:“小侯爷?”
叶轻晚怔了怔,神色倏尔一变,讶异道:“你怎知他是小侯爷?”
“因为我在拈花晏上见过他。”
莺姝放下酒杯,望着杯中清透的玉液,想起第一次见到李煜时的情形。
那人一袭蓝衣,与周围的浪荡公子显得格格不入,挺拔如竹往那儿一站,更衬那些纨绔上不得台面,举手投足间端的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是个完全不该出现在那种下流筵席上的人儿。
“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
“我吗?我叫李煜。”
眉眼间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
却始终不及屋中某人更令她心动。
叶轻晚又是一惊,没想到李煜居然会出现在拈花宴上。
拈花宴,顾名思义,是惜春楼每隔三年就会举办的一场荒诞至极的宴席,各色如花似玉的女人任凭戴着面具的男人挑选玩弄。
可李煜那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长得不错。”莺姝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叶轻晚也懒得再想别人的事,看了莺姝一眼:“你喜欢?”
莺姝笑了:“不,奴家喜欢殷公子这样的。”
“......”叶轻晚很是疑惑,不知莺姝究竟是看上了她哪点。
气氛再度冷下来,叶轻晚与莺姝各自喝着酒,另外两个不会喝酒的便在旁边喝着茶,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四人心思各异。
片刻后,莺姝忽然道:“殷公子为何非要找姒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