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提问,齐潇雨摇头。
江渔不解:“你这摇头是几个意思?”
“不知道。”
“她不肯告诉你?”
齐潇雨再次摇头:“不是,是云栖自己都不知道。”
江渔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道孩子是谁的,那就意味着侵犯李沉星的不止丁洋一个。
叶展舟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挤牙膏似的询问方式,他浓眉微皱:“还有什么一起说了。”
“不是我不想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齐潇雨使劲儿呼出一口气:“我问过,她不肯说。要带她去医院,她说要考虑考虑,让我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别人,还让我把试孕棒带走,帮她扔了。后来,学校有活动,我就没跟她联系,也是想着给她点时间。等我再打电话,关机了打不通。去她家找她,才知道……人没了。”
懊恼地搓了下脸,她又说:“早知道她这么想不开,我就应该一直盯着她。”
这话明显又打脸了,她之前说李沉星的性格早晚会走上自杀这条路。
叶展舟眼眸微抬:“这事儿你跟她哥说过没?”
“没有,要不是你们逼我……”齐潇雨长长地叹着气,“我答应过跟谁都不说的。”
“你跟李竣也很熟?”叶展舟问。
“我没见过他。”齐潇雨答道,“他店里生意忙,不常在家。”
……
出了冷饮店上了车,江渔第一句话就是:“叶副队,你觉得齐潇雨的话可信吗?”
不怪她怀疑,齐潇雨经常在各个酒吧夜店做兼职,在那种环境浸染之下,人难免会变质。
况且这个长相和穿着都很中性的女孩儿,从见面依始就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东一句西一句,其中不乏胡编乱造。
即便她最后正面回答了问题,也会让人对其真实性产生怀疑。
“半真半假。”这是叶展舟给出的答案。
还未等江渔继续提问,叶展舟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市二看的左副所长打来的,说吴飞——也就是黑子有情况要交待。
车头掉转驶向了明阳市第二看守所。
到达目的地已是下午四点多,夕阳从斜刺里照到看守所紧闭的大铁门上,让江渔想起了自己在莲城的那段日子。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都快半年了。
看守所的角门缓缓打开,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下来两个男人,直接奔着门口迎了过去,一个过去接他手里提着的包,另一个笑着道:“刘少,您受苦了。”
江渔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不由一怔,这……不是正是那个开迈凯伦撞人的家伙吗?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他车里可是被搜出来一袋子麻果!
目光交汇,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和叶展舟。
一侧嘴角邪气地一翘,那位刘少爷迈着方步走了过来,满脸得意:“哟,还真是巧了。老子这一出来就遇着了熟人!怎么地妹妹,这是特意来接哥哥的?”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江渔真想一口啐他脸上。
叶展舟讥讽一笑:“刘欣东,取保候审而已,还以为自己真就没事儿了?”
“老子有没有事儿不用你操心,倒是你……”刘欣东眯了眯眼睛,玩味道,“小心被扒了警服,孙子!”
十足威胁的语气让江渔的怒火一下就蹿了起来:“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别到处乱喷!”
看着小丫头为自己炸毛的模样,叶展舟非但没被刘欣东激怒,唇角的笑意反而深。
伸手把挡在前面的人拉到身侧,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扒我警服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言毕,他但拉着小丫头往看守所的方向而去。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这么一句不着四六的话破坏了,来接刘欣东的两个男人想笑不笑的模样有些滑稽。
而当事人之一的刘大少更是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本来是想寒碜寒碜叶展舟,甚或激怒他,让他落下点把柄。不想对方根本不接招,反而一脸开心的走了。这特么是在玩什么套路?
其实叶展舟什么套路都没玩,也不屑于跟这种社会渣滓玩。
两年的特勤不是白做的,他接触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太多社会阴暗面。
那天从乔明山嘴里得知这个刘欣东是谁的崽子之后,就清楚这货不会在看守所里关太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碰到了。
办好手续,在审讯室里等着管教去提人的间歇,想起刚刚小丫头盛满怒气的样子,叶展舟不由轻笑:“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他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脑袋,样子慵懒得不象是准备提审嫌疑人。
“我知道,可就是压不住火。”江渔偏过头来,“他能这么快就出去,会不会对你不利呀?”
从刚才刘欣东的话里能听得出来,他不想让叶展舟好过。
被投诉的事儿根本没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小丫头却能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个大概,不得不说她的脑子转得还是蛮快的。
脸上的笑意更浓,叶展舟开口:“又不是第一次遇着这样的人,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随即他又满不在意地补充:“一个自以为是的生瓜蛋子,折腾不出多大浪。”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刘欣东是刚归国不久,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没错,但他背后的人却不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拖拖拉拉,走得缓慢,同时伴随着男管教低声的喝斥和催促。
江渔纳闷,她在看守所里待了一个月,规矩都懂。
象黑子这样的,不需要上脚镣,也没听到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可这脚步声怎么跟挂了十几斤的大镣似的?
看到挪着步子进来的黑子,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仅仅是几天的工夫,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子怎么就变成这副鬼德行了?
头发蓬乱,眼圈乌黑,本来就瘦的两腮更是塌陷下去。嘴唇明显脱了皮,鼻子一抽一抽的,脸上还挂着几道不明液体干涸后的痕迹。
这是从进了看守所就不吃不喝,也不睡吗?
或者是……毒瘾犯了?
江渔没在现实中见过犯毒瘾的人是什么样子,难道真能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