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的铺垫,江渔并没有因领导的关心而感到受宠若惊。
她随意地点了点头:“挺好的,队里的人对我也都很照顾。”
“刑警工作本身就很辛苦,女孩子还得加个更字。”乔明山轻叹,“有什么困难就说,别硬撑。”
他和江渔的爸爸江承业没有太深的私交,但工作上的接触不少。在他的印象中,江检是个正直坚毅的人。也正是他这种刚正不阿的性子,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老段把面前这姑娘推荐给他时,他也犹豫过。爹妈都没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还是个小姑娘,万一干不好,他也没法弄不是?
可现在看来,小姑娘还不错,来了就跟案子,这都快三个月了吧,也算是不容易了。所以,他才借着这次机会跟她聊上几句。
江渔不知道领导是什么意思,她抿了抿嘴唇说:“乔副局,我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我觉得……还好吧,并不算太辛苦。”
“那就好,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手掌按在桌子上,乔明山把胖大的身子从椅子里拔出来,“今天就这样,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找我。”
江渔礼貌道谢,同时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跟局领导正面接触,心里多少有点儿紧张。
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荆红滑动椅子挪到刚坐下的江渔身边:“谈什么了?”
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江渔轻吐出一口气:“就是问我适不适应。”
她可不会把副局长和自己爸爸是旧识的事儿说出去,一来不想提及家人,二来不愿意让人误会她走了后门。
“老头子没给你画大饼?”
江渔挑眉,满脸疑问。
“当年我刚来的时候,老头子还没在队里,没事就给我描绘美好蓝图。”荆红扯起一侧嘴角,耸了耸肩,“这不,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一干就是小十年。”
“自己要是不愿意,谁还能绑着你不成?”江渔轻笑,她可不相信这位霸王花姐姐的鬼话。
“我的青春都用在抓嫌犯上了,现在让我干别的,也不会呀!”荆红状似无奈地叹气,“想当初,老娘也是朵鲜嫩的小花,如今却被岁月蹉跎成老白菜了。”
“谁说的?就算是白菜,红姐也是棵是含苞待拱的好白菜。”江渔满含深意地笑着说,“某猪不是啃得正欢么?”
“你个死丫头,学坏了啊,竟然拿你姐打趣!”
荆红做势抬起拳头,被江渔一把挽住了胳膊:“走,吃饭去。”
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十一点半,荆红撇嘴:“就你那口猫食,还好意思叫吃饭。”
话虽这样说,两人还是手挽手去了食堂。
半路上遇到了也往食堂去的肖易,荆红眉毛挑得老高:“肖队,今儿个这么闲?居然有时间体察民情了?”
肖易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瞧你这话说的,我也不过就是个市井小民,也得吃饭不是?”
玩笑过后,他正了正脸色:“回头告诉你们叶副队,钱敏学已经落网了,在二看,如果要提审,可以随时过去。”
“行,我告诉他。”荆红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钱敏学,金夕阳养老院的法人兼院长。
之前那起浮尸案已结结案移交检察院,至于背后的制毒团伙,由禁毒支队继续追查。
从一队的角度来说,提不提审这个人,已经无所谓了。
与荆红不同,江渔对此案的后续还是抱有很大的兴趣:“肖队,张旭呢?找到下落了吗?”
“快了。”肖易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随后说,“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吃完饭可以去我办公室。”
虽然是在局里,毕竟食堂也算是公共场所,不方便过多讨论案情细节。
“下午还要出去。”江渔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约了一点半到李竣家,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早就拉荆红去吃饭。
肖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关系,有空随时联系。”
江渔点头说好,荆红眉头微蹙,说道:“对了,还要出外勤,抓紧时间!”
说着她朝肖易摆了摆手,拖着江渔加快了脚步。并且在到达食堂的时候,悄悄给叶展舟发了条信息。
“老大,你不会是看上这姑娘了吧?”宋玉城凑到肖易耳边低声问道。
他从到了禁毒支队就一直跟在肖易身边,知道他虽然总是彬彬有礼,但除了队里的人,跟谁都不会走得太近,更没有邀请过姑娘去他办公室。
肖易不客气地瞪了下属一眼:“别胡说八道!”
……
午间的阳光从车窗照到脸上,尽管戴着墨镜,还放下了遮阳板,叶展舟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江渔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了,从办公室出来就一直唬着个脸,象是谁欠了他八百吊似的。
可她又不得不开口:“叶副队啊,有个事儿没来得及跟你说。”
窥了窥对方的脸色,她小心翼翼地继续说:“我早上给李竣打电话的时候,他一听是公安局,一句话都没说就给挂了。再打,干脆就不接。我让陈哥帮忙,他才勉强同意见面。”
之前叶展舟问她时是在会上,不好说得太啰嗦。开完会乔明山又找她聊了几句,然后是去吃饭,一直没得空跟他说。
“那又怎么样?他不是答应见面了么?”
“就是……他这个态度,要是不配合怎么办?”
期待着叶展舟给她讲讲这种情况下该如何沟通,却不想对方只扔出来四个字:“见机行事。”
好吧,这是化身话题终结者了。
江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看车外的风景。
一点二十三分,车子在一幢老房子前的街边停了下来。
李竣家住在一个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式住宅的二楼。
从户外楼梯上到二层进入单元门,左右两边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辨别了一下门牌号,两人顺着左边的走廊一直往里走,终于看到了二零七室。
叶展舟在掉了漆的灰色铁门上拍了两下,就听见里面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拖沓声。
没问是谁,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