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什么可谈的,一月二日,冯国璋、姜桂题、张勋等北方将领通电表示拥护君主立宪。如以少数人意见采取共和政体,必将誓死反对,不惜一战到底。
空气骤然紧张了,战端一触即发。
是呀!南方是怎么回事?其作法确实令人难以理解。
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恐怕还得由史学家去回答。
从表面看来,应该有这样一些原因:
其一、南方需要一个统一的组织和指挥,特别是军事上的,来结束各自为政的状况。
这应当是南方的有识之士的共同认识,也是一直在努力解决的问题。
上海方面,曾经推举过黄兴为大元帅,黎元洪为副大元帅。但消息传到武昌后,武昌不干了。一方面,武昌是首义圣地,你上海有什么资格推举大元帅?再者说了,推举大元帅也不能是黄兴啊!来武昌指挥打仗,没把汉口夺回来,还把汉阳丢了,过河拆桥枉死了那么多兵士?要是听黄兴的撤出武昌,这首义的圣地不就早丢了吗?
武昌方面马上对上海推举的大元帅公开表示不承认。
武昌是是首义圣地,来自圣地的态度不能不引起重视。于是,南京光复以后,在江浙的中心南京又重新推举了大元帅。人还是那二个,次序变了。黎元洪是大元帅,黄兴是副大元帅。
这样一来,武昌方面满意了,但大元帅得来南京上任呀!黎元洪不想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委托黄兴代他行使大元帅之权。
黄兴也有脾气呀!让你当副的你不干,让你当正的你又离不了家,好事都是你的吗?黄兴一口回绝。
这样一来,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总不能翻来覆去的再选黄兴当这个大元帅吧!
正在这个时候,同盟会的总.理,革命领.袖中.山先生回来了。回来的还真是时候,那就选中.山先生当这个大元帅吧!武昌方面不会有异议吧?
总得事先征求一下本人意见,中.山先生当然愿意了,他急匆匆的回国就是来主持大局的。
当胡汉民劝他去广州时,他不是说了吗,“我若不至沪宁,则此一切对外大计主持,决非他人所能任”吗!
但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总要见多识广些,民国的元首怎么能叫大元帅呢?给人的印象不成了军事政权了吗?国人怎么看,外国人怎么看,不是自找麻烦吗?
干嘛选大元帅呀?要选也是选大总统呀!于是,中山先生就被选为了临时大总统。
其二、信息不畅通。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有了电报,但南方各方没有人主持,在当时的条件下各方沟通还是不畅的。
南北谈判在上海,但推举大元帅或大总统的代表在南京。伍廷芳这边谈妥的事,南京的代表们很难马上知道,而南京的各省代表做什么事,伍廷芳他们这边也不太可能很快得知。
否则,袁世凯突然翻脸后,伍廷芳最开始不可能表现得那么生气。
不会轻易断定,袁世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会马上去照会各国领事,去争取外部的同情,占据道义的制高点。
在信息不畅的情况下,有些失误,误会等是很难避免的。
其三,让袁世凯当总统的事,是很私密的事。南方方面,知道的人除了黄兴、黎元洪、汪精卫、伍廷芳这些头面人物外,其余的知情者是很有限的。
包括南京的那些各省的一些代表,也可能不是都清楚。
这事也真的是不能告人的,让大家知道,袁世凯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当这个总统,让他怎么见人?清廷容能得了他吗?北洋军的弟兄们怎么看他?袁世凯也是个好脸的人。虽然,事是这么个事,但总得做些装饰,总不能让人家脱光了身子站在大家面前。
还有就是,既然是民主共和,总统是要经过一个法定的程序产生呀,不是那一个人,那几个人能说了算的。
无论如何,这个做法在逻辑上是说不过去的。
再说了,在南方的许多革命党人看来,袁世凯是敌人,最大的敌人。出卖维新人士的事,新派的人未必会丟在脑后。革了半天的命,让袁世凯当这个总统,革命党人一时能接受吗?
关于让袁世凯当总统这个交易,不但别人,一开始中.山先生都未必能知道。
黄兴和黎元洪为什么选大元帅,不就是把大总统给袁世凯留着吗?如果中.山先生开始就知道,应该不会让代表们推举大总统的,没事捅这个马蜂窝干什么?
不过,中.山先生应该是很快知道了,所以在宣誓就职时说了那么一番话,努力做出补救。
“倾覆满洲专制**,巩固中华民国,图民生幸福,此国民之公意,文实遵之,以忠于国,为众服务。至专制制度既倒,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列邦公认,斯时文当解临时大总统之职,謹以此誓于国民。”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就职宣言,什么意思,我知道这个总统不该我当,等正主出来,我就腾地方。
这还不够,宣誓就职的当天马上给袁世凯发电:“北京袁总理鉴:前日抵沪,诸同志皆以组织临时政.府之责相嘱,问其理由,盖以东南诸省欠统一机关,行动非常困难,故以组织临时**为生存必要条件。
“文既审艰虞,义不容辞,只得暂时担任。公方以旋乾转坤自任,即知亿兆属望,而目前之地位尚不能不引嫌自避。故文虽暂时承之,而虚位以待之心,终可大白于将来。望早日定大计,以慰四万万人之渴望。”
中山先生或许觉得话没说透,第二天又发电袁世凯:“文不忍南北战争,生灵涂炭,故于议和之举并不反对。虽民主、君主不待再计,而君之苦心,自有人凉之。
“倘由君之力,不劳战争,达国民之志愿,保民族之调合,清室亦得安乐,一举数善,推功让能,自是公论。
“文承各省推举,誓词具在,区区此心,天日鉴之!若以文为有诱致之意,则误会矣。”
从中山先生的这番话中,我们至少能读出三个意思:其一、不但把总统许给袁世凯的事他不知道,就是南北合谈他也是刚知道。所以,他不反对和谈。他刚到上海时,不是说过吗!“革命之目的不达,无和议之可言也”!
其二、中山先生是诚挚的,人格是崇高的,心胸也是很开阔的,确有伟人胸怀。
其三、和刚成立同盟会时相比,中山先生在民族问题上已经有了大的进步。因为在制订同盟会纲领时有“驱逐鞑辱,还我中华”这样的话。中华不只是汉族人的,是属于中华民族的所有民族的,也当然包括满族。
为什么要驱逐满人?把他们驱逐到什么地方去?但是,现在,中山先生的提法是“保民族之调合。”而在辛亥革命中有很多人是喊着反满口号的,和中山先生的博大胸怀相比,未免就狭隘了。
袁世凯认定了革命党人是在骗他,觉得不能再上当了,当然不会相信。
面对先生的一片赤诚之心,用嘲弄的口气给先生回电说:“孙逸仙君鉴:君主共和问题,现方付之国民公决,所决如何?无从预揣。临时政.府之说,未敢与闻,谬承奖诱,愧悚至不敢当,惟希谅鉴为幸。”
国体还要等国民大会公决,何谈临时**,何谈谁当总统,别拿这子虚乌有的东西诱人了。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只不过都是官话、套话、冠冕堂皇的话,就是没有一句实话,没有一句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