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东宫内诸位姬妾恰好过来给沈岁锦请安。
吉祥将人先带去了花厅,随即请了沈岁锦过来。
闲聊了片刻,张才人揪着帕子,纠结许久说,“娘娘,太子昨日已经从清凉台搬回东宫,太子殿下腿伤的严重吗。”
张才人是陈沛安的侍妾,身份自然与谢良人这些大家嫡女相比,若不是当初因着舒窈怀孕,沈岁锦不想让舒窈太过嚣张,张才人位份不会晋升。
东宫之内,对陈沛安真心的女人,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不怎么受宠,平日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张才人了。
“小腿骨断了,需要卧床休养,即日起,张才人,陶才人,谢良人以及舒窈去太子宫中侍疾吧。”沈岁锦手指缠着腰间的穗子。
谢良人如今已经与她越走越远了。
为了让谢良人日后在东宫内好过点,沈岁锦只能趁此机会,安排谢良人去太子跟前侍疾,多在太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听闻娘娘病还没有好,太子跟前已经有诸位姐姐在照顾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妾身还是来陪陪娘娘吧。”陶清漪难得精明一会。
既为自己找好了借口,又为沈岁锦找了不去侍疾的借口。
沈岁锦点点头。
众人还没有散去,绿萼神色匆匆进了花厅,回禀道,“娘娘,出事了,郡主昨天晚上忽然发了高热,今日早上云想阁那边请了大夫过来给郡主瞧了瞧,说是郡主得了时疫。”
听到时疫这两个字时,在坐的诸位姬妾都花容失色。
沈岁锦神色倒还算淡定。
谢良人慌张说,“从前有个镇子闹了时疫,一镇子的人都死光了,这可不是小事情。”
“虽说这云想阁距离我们住的地方不是很近,但终归是在宫里,不免闹的人心惶惶,而且万一更多人传染上时疫该如何是好,娘娘不如还是将郡主挪出宫外治吧。”
陶清漪刚进东宫争宠时,确实厌极了景稹,但是慢慢相处下来,觉得郡主那人也还可以。
唯有陶清漪流露些许关心,“郡主一直待在东宫,而且宫里没有出时疫,郡主是如何得了时疫的。”
绿萼如实道,“郡主前日身体不舒服,就差了自己身边的井桃出去买了两副药,是井桃从外面将时疫传了进来。”
“怕是云想阁内所有人都染了传染了时疫,绿萼你带人将云想阁先上锁,所有人都不得靠近,另外,吉祥去禀了太子,让太子处置吧。”沈岁锦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故作头疼回了里间。
这件事情她可不想处理。
不过后宫这几人,都非常的惜命,估计很快就会去陈沛安面前闹着让景稹挪出宫外了。
果然不出沈岁锦所料。
谢良人在侍疾时,就与陈沛安提了将景稹挪出宫外的建议。
不过多久,舒窈也去闹了。
时疫凶险,陈沛安当时在西巷时,亲眼看到那些得了时疫衙役被人抬了出去。
陈沛安虽然很喜欢景稹,相比起微不足道的喜欢,陈沛安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犹豫之后,陈沛安将德喜喊了进来,“本宫在南街还有一套宅子,你差人将郡主挪去哪里吧。”
太子对汴梁郡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德喜颇为看不透,自从将郡主接入宫中后,太子殿下还从未宠幸过。
德喜试探性问道,“可还要请太医过去给郡主诊治。”
“西巷时疫颇为严重,大部分太医都被父皇派去了西巷,还有部分太医要留在宫中照顾父皇和母后,估计也腾不出人来,如果被父皇知道了,指不定又训斥本宫,不知道轻重缓急,你随便找个大夫过去给郡主看看吧。”
从太子话中,德喜能听出,太子是准备让郡主自生自灭。
见德喜没有立马退出房间,陈沛安问道,“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奴才听闻郡主与娘娘关系颇好,将郡主挪出宫外的事情,要不要知会娘娘一声。”
陈沛安犹豫半晌后道,“随便。”
德喜退出了房间。
德喜刚离开没多久,这侍疾的张才人便过来了。
德喜虽说是在太子身边伺候,德喜不想得罪沈岁锦,命人去云舒院知会了沈岁锦一声。
既以将人送去了南街,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由景稹自己处理一下了。
晚些时候,陶清漪带着她亲手做的肘子还有脆皮乳鸽过来了,食篮里还偷偷放了一瓶烧酒。
现在天气渐暖,陶清漪和沈岁锦坐在院子内石桌前,桌上放着烧酒,天边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
陶清漪给沈岁锦倒了一杯酒,“娘娘妾身坐了你爱吃的乳鸽,您尝尝是香满楼的味道吗?”
“娘娘与郡主的关系亲近,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娘娘必然很是挂念。”
“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不念旧情了,听说郡主得了时疫后,就着急将人挪出宫,还不让太医去给郡主医治,这是摆明让郡主自生自灭。”
陶清漪抱怨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陶清漪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歉疚看向沈岁锦道,“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宫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喝酒吧。”沈岁锦端起酒盏喝了一口。
沈岁锦柔声问道,“你为何不愿意给太子侍疾。”
“妾身得过宠,也失过宠,时间长了,渐渐对太子也没有那么在意了,而且太子生性凉薄,当初太子殿下对玉才人也很是宠爱,在谢小将军出事后,一样被玩意一样丢了。”
“妾身身份卑贱,与府中爹爹也不亲,不用考虑为家族争光的事情,所以太子对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了,反而是与娘娘在一起也挺开心的。”
“在后宫立命,不一定是争宠。”
“娘娘,妾身有时候虽然是愚笨了一些,但是看得出,谢良人此举是为了谢家。”
“从前我得宠时,眼高于顶,说话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娘娘我敬你一杯。”陶清漪在看到景稹的下场后,心情越发不好了。
沈岁锦看着陶清漪神色复杂。
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端起酒盏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