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之后,沈岁锦还是决定让绿萼将人带进来。
沈岁锦躺在床榻,隔着屏风,花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坦诚说,“娘娘,奴婢今日悄悄过来是要检举奴婢的小主。”
“小主近来几日一直窥探云舒院,奴婢怀疑小主给娘娘送来的点心也有问题。”
“奴婢家中还有姐妹,奴婢愿意以死谢罪,只希望娘娘不要牵连奴婢家中的姐妹。”
玉才人谋害沈岁锦罪名一旦坐实,花穗身为玉才人贴身侍婢,必然会受到牵连。
难为玉才人身边还有清醒的人。
沈岁锦慵懒问道,“你此来检举自己主子,就不怕被你主子发现寻你麻烦。”
“害怕,但是奴婢不想拖累家中的姐妹。”花穗跪在屏风后如实相告。
吉祥小声说,“娘娘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有没有诈查查便知道了。”
“你今日所说,本宫还需要证实,你先回玉才人身边伺候着吧,如若你所说属实,本宫会放你出宫嫁人。”沈岁锦对待识时务者还是很宽容的。
“谢娘娘。”花穗给沈岁锦磕了一个头后,被绿萼带出了房间。
雨下到后半夜才停。
沈岁锦每天数着日子排毒。
金针过穴每两日就要重复一次,痛苦不堪。
沈岁锦靠在软枕上,数着纸上画的红圈圈,距离排毒结束不过只剩下三次了。
而今天又是排毒的日子。
景稹离京已经有月余了,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晚上,不待素衣她们过来,沈岁锦主动去了云想阁。
这段时日她一直闭门不出,都已经许久没有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没想到后院桃花已经开了。
云想阁外无人守着,沈岁锦未让人通禀,直接上了阁楼,沈岁锦伸手直接推开了房门,房门推到一半,只听房间内传来素衣与井桃说话声。
井桃脸色难看,将一封信送到素衣面前,“汴梁那边传来消息,说公子出事了,现在生死未卜。”
闻言,素衣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几乎是从井桃手中将信抢了过来,信上的字迹确实是出自采苓之手,不会有人冒充。
信上说,公子在汴梁碰到了狗皇帝人追杀,掉下山崖,一直未找到音讯。
公子身上的毒一直都没有解,不能运功,就和一个不会功夫的普通人无疑。
一旦运了内功,景稹身上的毒就会发作,若不及时解毒,怕是凶多吉少。
沈岁锦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解,素衣还不能离京。
公子重要,在公子心中,沈岁锦生命,比他的性命更加的重要。
房门忽然被推开,素衣手中的信笺吓的掉到地上,沈岁锦忧心忡忡问道,“可是景稹出事了。”
她们没有想到沈岁锦会听到她们话。
井桃与素衣对视了一眼,井桃说,“娘娘不要担心,公子那边只是出了一点小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沈岁锦一眼就看出她们是在骗自己,若是景稹只是出了一点小事情,她们何至于是现在这种表情。
沈岁锦心慌的厉害,比当时沈辞出事时还要害怕,还要不知所措。
沈岁锦眼睛红了一片,强忍着金豆子才没有掉落,“我想听实话,你们不要敷衍我,他是不是遇到了生命危险的事情。”
在说出最后这几个字的时候,沈岁锦的声音都是发抖的。
从前,景稹在她面前时,她从未觉得有什么。
在听到他出事的那一刹那,沈岁锦后悔了,当初她不应该对景稹如此绝情的。
沈岁锦承认心中有他。沈岁锦顾念着身份,顾念着她自己的面子,将景稹推到千里之外。
素衣将掉到地上的信,送到沈岁锦面前,“公子的确是在汴梁出了些意外,不过娘娘也不用担心,公子必然能吉人天相。”
好端端的,皇城司怎么会追杀景稹。
景稹此番回汴梁,怕是和皇上一直不处决镇北王,甚是将镇北王接到皇家别院休养的原因。
能让皇上不顾自己威严,出尔反尔的东西,必然不是一件小东西。
她现在着急没用。
她们现在身在京城,距离汴梁半个月的路程,有心无力使不上劲。
“我即刻休书一封,传给我爹爹,让他派人帮忙寻找景稹下落。”沈岁锦压下心中慌张,逐渐冷静下来。
素衣连忙拦住沈岁锦道,“娘娘不可,公子此番前往汴梁兹事体大,万不可以让沈将军插手进来,一旦沈将军插手,只怕皇上会对沈将军心存疑虑。”
“莫非,景稹前往汴梁的原因是镇北王府私兵。”沈岁锦猜测询问。
素衣和井桃万万没想到沈岁锦会猜到。
若真是私兵,这件事情爹爹的确是不宜插手。
爹爹现在手中已经有几十万的兵权,一旦在插手了镇北王府的事情,不免会让皇上猜忌爹爹的用心。
一旦忌惮的种子埋下了,沈家以后的日子便是如履薄冰。
何况她还准备与陈沛安和离。
想到景稹现在身处险境,她却只能袖手旁观。
看着沈岁锦满脸惆怅的神情,素衣开口道,“娘娘放心,我们在汴梁还有一些人手,会帮忙一起寻找主子的下落,井桃也会即刻启程前往汴梁。”
沈岁锦沉默了良久,一直未有言语。
景稹替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她却什么都不能帮他。
一种无力感在心口蔓延,沈岁锦坐在窗边,眼泪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不停的往下落。
看着沈岁锦哭,素衣颇为无奈。
她从小到大,还从未安慰过人,尤其是水做的女人。
吉祥与如意被沈岁锦留在外看看守。
素衣纠结了半晌,拿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送到沈岁锦面前,努力组织语言劝道,“娘娘不要哭了,如果主子看到您哭的这般伤心,肯定会心疼的。”
“主子小时候被灌了那么多的毒药都挺过来了,这次这个小难关,主子必然也会无事,何况主子心中记挂娘娘,无论如何,都会回京。”
素衣不劝还好,一劝结果沈岁锦哭的更凶了。
湿咸的眼泪沾湿了整个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