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都是常年呆在边线的大老爷们,对孕妇方面的知识几乎为零。给玉念慈转移地点的时候,给稳婆吓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跌跌撞撞的总算是到了这间差点被拆得支离破碎的房间内。
玉念慈被平放在了床上后,身下居然在不断渗出淡红色血迹。这让程昱言等人手足无措。
稳婆惊呼道:“要生了!你们赶快出去!这里由我来。”
“啊,这…我们..”
产婆眼见着这一群木桩子,还杵在那里便出言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啊!快出去啊!再过会儿就真的神佛无治了!”
虽然众人都很关心王妃、世子的安危,但是他们也明白自己现在干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也就听了产婆的话安安分分的呆在了门外。
稳婆面色严峻的看着眼前血流不止的玉念慈,一时间也是有些发难。
可就在此时,玉念慈居然睁开了双眼,意识从未如此清醒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身体状况如何,既然命该如此,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就请你帮我保住这腹中的孩子吧!毕竟他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不该承受如此灭顶之灾。”
稳婆点了点头,额头止不住的冒着冷汗说到:“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玉念慈骤然锁紧眉头,忍受着腹部剧烈的疼痛,一把抓住了稳婆手臂。
“我不要你尽力而为,我要你务必把他救下来!”
门外
“大哥,你说万一要是一尸两命了,我们兄弟可怎么办呐!”
“是啊!真出个什么意外,上面一定会怪罪的。之前不少人还眼红这个差事。谁又能知道一出事儿…呵呵,那可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承担的。”
“三哥说的没错,我们刚刚不是还抓到小昭了吗!那个丫鬟又有谁看得出来能是锦衣卫的刺客?要我说,这王府、朝廷水都太深了,还是少沾点的好。”
老八听到了众人的发言后眼珠一转,提议道:“欸?要不我们就趁这个机会逃吧!在王府里还有点家底,我们现在回去收拾一下,就赶回咱们老家去。到时候再…”
坐在门口的程昱言一直缄口不言,默默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铁塔般的身躯缓缓站起,缓缓走到了老八身前。
老八有些胆怯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说着:“大哥若是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没说..呃”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程昱言一把提起。那张不怒自威的容颜,没有说一句话,就将老八吓得双腿发颤,忙道求饶。
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求情道:“大哥,老八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就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程昱言面无表情盯着老八,而老八也知道程昱言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如果没有兄弟求情的话,估计自己要被他格杀在此了。
“下不为例,再说出这种话,我…立刻杀了你。”程昱言突然松开了手,老八一个落地不稳直接摔了个趔趄。
其他人看程昱言又默不作声地回到原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了。一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守在门外,等待着房内传来消息。
一滴细雨陡然落在了程昱言的脸庞之上,他抬头望去:一片黑云正向着破烂不堪的集市赶来,不一会儿那朦胧细雨就化为大雨倾盆,狠狠的浇在了铁甲之上。
“大哥要不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了吧!这么半天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老二最先开口,就算他没有当过爹,但也知道孕妇生产时最起码也会有些声音的。
可程昱言仍然没有动弹分毫,眼神望向远方,像是看什么出神一般。
见此老二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悻悻的回到原处。
屋内玉念慈早就已经断了气,而桌子上平放着一张黄纸,上面似乎还有些未干的血迹。
她的肚子也早己被利刃剖开,一双颤抖的手从满是鲜血的腹中掏出了不停哭泣的婴儿。
产婆抱着刚刚出世不停啼哭的婴儿,有些悲戚的看着掏空腹部、满身是血的玉念慈。随后抱着婴孩敬重地俯身一拜。
一炷香前
玉念慈在产婆的帮助下,尝试着要将肚子里的小生命取出。
可玉念慈伤势严重,且失血过多,根本没有力气生产。几次的尝试皆是无果。
她忍着身下的剧痛,轻轻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却根本看不出来一丝喜悦,反而是透着股绝望。
只见她颤抖着伸出了玉手,指着桌上的黄纸,用那极其虚弱的声音说到:“拿过来。”
稳婆这时也是慌了神,她没想到玉念慈的伤势有那么严重。还好她听到了玉念慈的请求,急忙递来了桌上的那张黄纸。
玉念慈接过纸后伸出右手,眼中闪出一丝决然,狠狠的咬了下去。稳婆只好在一旁看着玉念慈,她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要做些什么。
“剩下的就交给您了。”玉念慈将手中沾满血迹的书信交到了稳婆手中,面上带着一丝释然。
稳婆伸出那双颤抖不止的双手,接过玉念慈的血书,有些不忍道:“真要如此吗?”
玉念慈眼含热泪却笑得那么洒脱:“好像…咳咳..也没有别的办法吧!快动手吧!”说完一把匕首突然出现在了玉念慈手中,随后在稳婆的惊呼声中一刀解决了她这一生。
回到此时,屋顶的破砖烂瓦早已承受不住暴雨的冲刷,屋内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潮湿的空气弥漫在整个客栈内外,本来这声啼哭象征着生命的起始,但却也在诉说着另一人的离去。
程昱言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是松了口气,随后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却没有半分的惊讶、愤怒或是一点点其他的表情。只是摘下了他的铁盔,半跪在玉念慈床前。而后缓缓低下了头颅,用无比低沉的语气说道:“夫人走好!我程昱言一定会亲手交到苏王爷手中,还请您在地下安息。”
说完便站起身,走到了稳婆身边接过了孩子。与其他婴儿不同,这个小家伙好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生下来还不足五分钟就睁开了双眼。随即便开始望着这颇为陌生的世界,露出了不符合这年纪的眼神,疑惑的看着周围环境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里又是哪里,我记得我不断的在雨中爬,浑身剧痛后就失去了知觉,这里的样子怎么和电视里演的古装剧一个样子,难道我被剧组的人救了?”
此人正是转世而来的苏柏,但不知为何居然没有失去记忆,而且还穿越到了这刚刚出生的婴儿体内。
就在苏柏疑惑之际,他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模样,他想奋力挣脱那人的怀抱,但是无奈自己现在身体孱弱无力,想说出话来,但是只能咿咿呀呀的哭出来。此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我这难道是…穿越了?这..我..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就是一阵他无比熟悉的语言:“少主,马上就回家了。”
苏柏第一次见到这一方世界的人,看着眼前黑塔大汉的称呼,苏柏不禁有些疑惑:“少主?这群人为什么会这么叫我?”
看着几人身上的穿着,苏柏惊讶之情无以言表:”我....难道....难道真的有穿越这回事?“
来不及他多想,一群铁甲士兵就将他围住。这群人看着他表情不一,有沉重、有悲伤、有怜悯。
“大哥,夫人的尸体该怎么办。”老二率先问了出口,其他人也是一脸严峻。
程昱言左手扯下后背的披风,裹在了苏柏身上,抬眼看去:“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希望小公子你能早些长大,掌握自己的命运。”
转身严肃地对众人说道:“我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平安护送小公子回去,至于稳婆,一并带回府。到时候王爷自会发落。”
虽然稳婆很不情愿,但是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跟上。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苏府门口,但程昱言刚走到门口要抬起手叩响大门时,手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
老二叹了口气,轻拍程昱言的肩膀劝慰到:“大哥你也没必要如此自责,这件事情实在是锦衣卫那边计划的太过周全,我们防不胜防也是情理之中啊。”
程昱言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大门。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开门的居然是苏青。
程昱言立刻将苏柏双手举起,并单膝跪地,满含愧疚地说道:“王爷!都怪属下办事不利,夫人她…夫人她…”
程昱言话未说完就感觉身子一轻,站了起来。
苏青站在他的身前,默默注视着这个孩子,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悲喜。
过了好一阵才淡淡的说道:“这里的事我都知道了,没有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说完便接过了程昱言手中的苏柏。
“王爷…这是夫人临终前写下的话。”老三缓缓地递来了一张黄纸。
苏青看了一眼老三,眼神一动,那张纸便有如生命一般飘到了苏青手中。
“那..属下告退了。”程昱言等人这才复命退出去,就连站在他们旁边的稳婆也一同带了出去。
苏柏虽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穿越而来,可身体毕竟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被抱着不久就又睡了过去。全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老爹正注视着他。
苏青看着左手抱着苏柏,右手缓缓打开了那张沾满爱人血迹的纸条:“不求梧桐立于世,但愿松柏久长存。”
苏青反复叨念着这句话,眼泪终是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念慈,是我没用。我口口声声说着要护你和孩子周全,如今却…
当年大漠之行遇见你的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心里就只能装的下的你了。你放心,我将儿子养大后便留下些财物,再让我几个忠心的手下保护他,找个好地方终老一辈子。你等我平了西边战局,就…立刻来地下陪你。”
苏青看着沉睡的苏柏,口中喃喃道:“但愿松柏久长存.......你便叫苏柏吧。”
说完右手运功打出一道内气,注入到苏柏体内。苏柏睡梦中只觉得一阵暖洋洋的感觉袭遍全身,睡得更加香甜。而他的背后却出现了一个蟒头的纹身,一双摄人心魄的蛇眼妖异而鬼魅。
苏青摆手叫来苏府管家,也是他极为信任的人之一,而后附在他的耳边说到:“四国,你将小公子带到…”
“是,是,绝对不会走漏半点消息的。”李四国在战场上也是与苏青有过过命的交情,所以苏柏交给他也是最为安全的。
李四国刚接过苏柏转身欲走时,苏青冷不丁的说了一句:“那个稳婆家里多给点钱吧!”
“在下明白,保证她与任何人接触之前解决掉。”
苏青听此点了点头:“你去做吧,我想静静。”
李四国恭敬地一礼后,就顺着回廊远远的离去。
苏青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大院,心中不免有些凄清。他握紧了双拳,想起了三天前祁州的那场对话。
“苏青,老实说我其实并不想把你当作敌人。但可惜的是,咱们两个人的立场不同,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与谋。我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一个情报来换取…你手中的边军指挥权。”
苏青冷笑着看向面前的黑衣人:“没想到锦衣卫总指挥还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可惜我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情报。你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就请滚回神都吧。”
看到苏青回答的如此漫不经心,华文凯眉头挑了挑,玩味地说道:“原来玉念慈在你的心里也不是很重要的嘛!看来我们苏大将军还是以国事为重,绝对不因私废公啊!”
华文凯话音未落一张大手就朝着他扑面而来,但他毫无惧色,只是哼的一声,就止住了苏青的来势。
苏青被迫停下后有些不可置信到:“你已经到了地仙的境界?”
华文凯听此嗤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只不过是无限接近罢了。只是我刚刚提到的生意,不知道苏将军有没有兴趣。”
“你到底想怎样!”苏青骤紧眉头,他知道自己与华文凯之间的差距,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很简单!我要你现在就交出兵符,并且写下推荐信,让自己手下副将徐达担任主将位置。”看到苏青还是有些犹豫,华文凯继续说道:”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令夫人大概四天之后会有一场刺杀活动。你若是现在启程返回的话,估计应该可以赶在刺杀之前救场。若是多浪费一些时间的话…那我可保证不了令夫人的安全了。”
神都锦衣卫总府
一个俊美男子独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
整个大殿空无一人,只有他手持着一本佛经念念有词。
可没过多久,他随手一扔,将佛经掷之于地:“佛祖说的话太高深了,我读不懂啊!。”
抬头看着宝座上方悬着的精钢锻造的麒麟头,没来由的一笑
“大明的顶梁柱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