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珍回到府上却发现自己的父亲杨寇熊正面色不善的等着他,杨珍对自己的爹一向没什么好感。所以就打算直接从他旁边走去,并不打算同他爹交谈。
可杨寇熊却拦住了他,并且说道:“怎么如今的左旗将军连自己的亲爹也不认了吗。”
听到自己的父亲这带着嘲弄的语气,杨珍不免有些生气只能回答了。
“爹,儿子知道爹您当初很是不喜我习武参军,但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不保家卫国,如今的局势混乱不堪……”
“够了”杨父几乎是呵斥的打断了杨珍的话。
“珍儿,这归朝的黎民百姓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下贱的蝼蚁而已。”
“他们总是要依附强者才能苟言残喘你为何对他们如此有善心呢。”
“孩子,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些下民不过是一群愚昧的虫子而已。虫子就是要被人踩死的。”
杨珍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只觉得似乎也挺对的,毕竟他之所以会上阵杀敌也是为了减轻神女的负担。
其实他还真没想过归朝的百姓,毕竟在他眼里。他们的确有些贫贱,自他长大以来就知道自己与这些平民百姓有很大差距的,他的父亲是三朝元老,自然他也过得很好。
只不过他却也有些不满,他争辩道:“如今,国家局势不稳定,就算不为了这些下民,为了神女的安我他也要努力上阵杀敌啊。”
“毕竟神女这些年来承担的太多了。”
“上阵杀敌,哼若不是我在暗中护着你,那你早就死在沙场了。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敌人只会第一个杀死你的。还有那梅家快要到倒台了,你喜欢那样的女子作甚”
他听完父亲对自己和神女的贬低其实非常生气。
“我在您的眼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吗,自我娘去世之后您对我是越发冷漠了。”
“自我长这么大以来爹您扪心自问,哪一天您可曾高看我一眼”
“在您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莽夫吗。”
“逆子,你简直”杨寇雄快要被自己的蠢儿子气疯了,在他眼里杨珍不仅是个毛头小子还是个傻子。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也只能走了,在他眼里什么为神女分担,只要自己过得滋润不就行了在乎其他的又有什么用。
这归朝又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臣子而已。
却说那神女梅知意自昏迷以后梅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原先那先帝在时曾说过,自己重用梅家不过是因为梅知意能够给他带来好运罢了,先帝自私专横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一个小女子放在眼里。
更何况海庆帝呢他对梅家恨都来不及怎么会去真心帮扶,在他眼里只要可以治梅家的罪无论真假,他都可以接受。
梅府就这样没落了,一日比一日衰败。而如今比起没落更让人心痛的是梅老将军即将被斩,这消息刚传到梅文妻子的耳朵里她就晕了。
梦里她梦见了她的女儿,那时候她的女儿梅知意还很小才五岁,那时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女童。小小的胖胖的,经常缠着她让自己给买桂花糕。
“娘亲,娘亲,意儿饿了,你带我去买桂花糕好不好啊。”那时她的女儿总是很爱笑,而她一看到自己女儿这圆乎乎的小脸儿,就总是心软答应。即使女儿已经吃了桂花糕了,但有一天突然变了。
陛下下旨封她的女儿为神女要她去清锁观为国祈福,保护我朝气运。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她的女儿很是普通怎么会是神女呢。
直到某一天她不小心听到了自己的公公和丈夫的谈话。
“爹,这样真的可以保我的官位吗”
“自然了,文儿只有这样做不仅可保你官位也才能护我梅氏一族长久的富贵荣华。”
“可,知意还小啊,况且三娘若是知道了”
“闭嘴,我说了多少遍了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就算告诉她一介妇人又能作何。”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不能知道的事就是自己的公公为了保自己儿子的官位和梅氏一族的荣华富贵,不惜找道士做法来迷惑先帝,说自己的知意是神女有保护归朝国运之能。
先帝虽然荒淫但也信些鬼神之说,再加上那独特的福兆,若不是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知道这两个人要瞒她多久。
不久,先帝就下旨要她的女儿去清锁观戴发修行来保佑我朝气运。但她却知道这只是一个谎言,而她也实在不愿与自己的女儿分离。
她去找了自己的公公,希望她同先帝可否说情,让她女儿在家清修。
但她的公公二话不说就回绝了她。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说出自己那天听到的谈话,但她的公公却并不为意。反而将她训斥了一顿,说她妇人之仁,还说她只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能够嫁到梅家就应该感恩戴德。
她的公公还说知意能够被选为神女是她的福气,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她悲愤的说:“既然公爹想要保文朗的官位和梅家平安那为何选中我的意儿再选一个不可吗”
“哼,妇人之仁,我的孙女出身高贵只有她才配做我们梅家的顶梁柱。只有知意成为了神女我才能安心。”
威海候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悲伤,只要朝堂局势稳定了。再借个由头将知意接回来也不迟的。”
“可,公爹,非要去清锁观吗那里山高水远。知意能受的了吗”
可威海侯却不以为意他认为虽然梅知意的确出身高贵但却不应该娇生惯养。毕竟是他梅家的子孙,于是他对自己的儿媳说道:“知意我并不希望她长成如平常的大家闺秀一般只知琴棋书画但却对国家大事毫不了解。”
她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公爹能把自私自利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明明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还说那么一大堆的胡言乱语。
她却也不敢再违背自己的公公了,只能按照他的想法来吧。
说完了这些威海侯见自己的儿媳一副懵懂模样,不太挂心便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白说了。
只能叹气走了。
回想刚才她公爹说的话不就是说她的女儿是神女,所以理应去清锁观出家修道来维持我朝气运。她听到这话只觉太荒谬,因为她从来不信气运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再加上这本来就是假的。
她哭了,哭的很悲,她又去求自己的丈夫。她丈夫也在哭但是哭完了也只说了一句天命难违。
“什么狗屁天命,朝堂争端何必拿我的意儿开刀啊。”她愤怒了,但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又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温柔的说:“夫君,知意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她若走了你我可该如何啊。”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话丈夫听完会有所动容,但她的丈夫的表情虽然跟她一样不忍。但仍旧坚持,只是又说了一句天命不可违。
哈哈哈哈哈,她笑了起来逐渐变得癫狂。梅文看到自己的妻子突然发狂不免有些惊诧,自己温柔贤淑的妻子怎么变得如疯妇一般了。
他慌了,他叫着自己妻子的名字“三娘,三娘”他一声声呼喊着。
“别叫了,我没疯啊”她又开口了,她的丈夫见她还没疯,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太好了三娘,我还以为你突然……”
“突然什么”她径直打断了自己丈夫的话。
“我以为你受了打击变疯了呢”她的丈夫小声说着。她的丈夫又说道:“三娘,你不必如此伤心的,意儿只是在道馆清修几年而已又不是回不来了。而且只有她去了我们梅家才能保住自己的家族荣誉。”
“你是不知,最近陛下越发的看我不顺眼了。”
听到她的丈夫的话,她感到了一阵悲凉。她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贪图他的家世名声,为什么一看到他的容貌就非他不嫁呢,她所以为的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只不过是他的外表罢了,撕开一看里面不过是个只会利用女儿的懦夫。
她的丈夫即使武艺超群,但却懦弱无刚。她也只能冲着自己的丈夫悲惨一笑了。
她永远记得送走女儿的那天,那天天气很不好下着很大的雨。她哄骗自己的女儿说要带她去买桂花糕,她的意儿笑的很开心。
但她却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只能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笑着说“意儿,今天下雨了,娘就不陪你去了,让你爹带你去好吗。”
“好啊,娘亲。”梅知意开心的回答着她。
于是在这滂沱大雨里,她送走了自己的唯一的孩子。
她就站在那看着那抹红色被大雨遮盖,直到一点儿痕迹也没有了。
“意儿,我的意儿”她哭喊着醒来了,她睁眼一看原来只是个梦,自己的意儿怎么会回来呢。她还在清锁观吧,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呢,还有她长得多高了。思念到这她也顾不上身体了,慢腾腾的下了床打开了衣柜拿出了她未缝完的嫁衣,她想着自己或许等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但是为了意儿还是要缝完这个嫁衣,她喃喃自语道:“不知我的意儿多高了,这嫁衣会不会小或者大啊。”
本来她醒来的时候是半夜这时候下人们都在熟睡,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嫁衣她再也缝不完了。
第二天守着梅府的士兵要换班了,但他们却发现门口的侍卫怎么都在昏睡呢,那些士兵看到这不免有些生气。
“起来,刘三儿,起来”他的语气逐渐不耐烦,但刘三儿怎么也没反应。使劲儿一推才发现死了。这些士兵感到情况不妙连忙踹开梅府大门,却发现梅家上上下下都被杀害。
他们嘴唇发紫都是被毒死的。但梅夫人死状最为惨烈,她近乎赤裸下半身血迹斑斑。
这让一向狠辣的各个士兵看到了也不免有些同情这位梅夫人。只说了一句给她盖上衣服吧就离开了,但他却没发现梅夫人的手指还动了动。
清锁观内,赵道人看着昏迷不醒的梅知意很是担心纠结。自从先帝暴毙之后,梅知意就深受重伤一睡不起。
人人都说是天神发怒埋怨神女没有保护好我大归朝的气运遭到反噬,但赵真人清楚她是被人谋害的。
“赵真人,又来看神女啊。”李真人说道。
“是啊,师姐”赵真人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要我说啊,你对这死丫头可真好,自这死丫头来到这儿也有十年了吧。”
“人人都说这丫头是神女可以保我朝气运,可这死丫头啊命薄的很啊,怎么先帝一死她就昏迷不醒了。莫非是天神怪罪啦”李真人不断讽刺奚落着。
这李真人虽说已过四十但却若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爱打扮,即使是穿着厚重的灰色道衣,也比旁人的要薄三分。更别提那妖妖娆娆的走姿了。虽然身姿婀娜,但长的倒有些差强人意了。
三角眼长鼻子活脱脱的毒妇人,这倒让那些听到她甜腻声音的男客打破了幻想。
她之所以对梅知意刻薄,也是因为梅知意即使身穿道袍也比她美上许多。在这清锁观里,人人都称她为女神仙不仅是因为她可以保护我大归朝气运还有就是她那貌若天仙的长相,更令人信服。
所以她发难昏迷不醒,李真人很是开心得意。她想这小贱蹄子终于不碍她眼了,自然她在“看望”时也就肆无忌惮了。
梅知意仍旧昏睡着,可赵真人却盼望她快点醒来。因为她刚从山下得来消息说她全家遇害了,而她的父亲又要……
“哎,我这苦命的徒弟”赵真人摸了摸不存在的泪。她见四下无人又说“你可要快点儿好起来啊,不然你就连你的娘也见不到了呢”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乖徒儿虽然不能给予回应,却能听到每个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