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很好看吗?”
苏荷脸颊一红,尴尬地躲开视线,“忍着点。”
头上传来一声低笑,“你不看着点,是准备把伤口戳烂吗?”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苏荷愤愤地瞪他一眼,借着那股羞恼,一咬牙,狠狠地在腐肉生长的地方刷了两下,带出一团腐肉。
腹部肌肉因为她的动作而紧绷,苏荷有条不紊地在刮掉腐肉的地方消毒、涂药、包扎,“好了。”
江铭把衬衣塞回裤子里,薄唇吐出两个字,“很棒。”
苏荷无语,又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
“钥匙给我,我去车上拿你的药。”
“没事。回去再吃。”
苏荷忍不住唠叨一句,“医生应该告诉过你,怎样养伤口吧?不遵医嘱,受罪的人是你。”
江铭抬眸看她,嘴角噙笑,“放心,死不了。”
和强盗谈养生,纯属浪费口舌。
苏荷径自收好药箱,去卫生间洗手了。
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客厅,电视换了一个频道。
非洲草原的野豹矫健地扑向肥硕的犀牛,凶悍的獠牙凶狠准确地咬向犀牛的颈部,饥渴地撕下一团颈肉,彪悍的犀牛轰然倒地,四肢徒劳地挣扎几下,彻底沦为野豹的盘中餐。
察觉到她的脚步声,江铭头也没回,淡淡开口,“我待一会儿就走。”
心思被人猜透,苏荷反倒不好意思下逐客令了,“嗯”了一声,与他隔了一些距离坐下。
手刚要触及吃剩的苹果,眼神专注在电视屏幕的人却先她一步,把苹果拿走了。
苏荷不解地看向他。
却见他手指灵活地单手打开果盘里的水果刀,然后动作潇洒地削掉氧化泛黄的果肉,将苹果递到了自己面前。
“喏。”
苏荷忙不迭地接住,“谢谢。”
脆生生的苹果甘甜可口,他不说话,她的咀嚼声无从掩饰,苏荷小口小口地咀嚼,尽量不让自己吃东西的声音太过明显。
“你不喜欢这种残忍的节目吧?”
苏荷咬了一口苹果,“不会啊,自然法则嘛,适者生存。”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江铭单手撑额,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苏荷很难忽略,抽了张纸巾擦掉黏在手上的苹果汁,“你心情不好?”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十分漂亮。纯净安然,有令人安心的力量。
江铭直直地看着她,似乎要望穿她的心底。
“许多人,不敢和我对视。”他答非所问。
苏荷承认,他的眼神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被他盯着看,不是一种享受。
可她就是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他不会伤害她。
“你应该感到高兴,说明你可以左右许多人的人生。”
“左右许多人的人生?”江铭喃喃地重复一遍她的话,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就不错了。”
这么丧的话,不像他该说的,苏荷奇怪地看着他,迟疑地开口,“我不太会安慰人。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建议你换一个人倾诉。”
江铭被她逗笑了,“可我觉得只有你能让我得到安慰。”
如此直白赤裸的表达方式,苏荷确定他在美国熏陶了十几年。
“受宠若惊,难当重任。”
江铭打趣,“你不要有压力。”
“被人列作唯一的选项,本就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何况,是你。我很难没有压力。”
“被人视为唯一,不是应该高兴吗?不然怎么会有‘你妈和我掉进水里’这种千年难题。”
“有些关系,唯一是上选,有些,就未必了。”
江铭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沙发,“你倒是分得清楚。”
苏荷听出他话里的揶揄,臊红了脸,却佯装无事,继续啃苹果。
他呢,目光又投向了电视。
广告进来的时候,她刚好把吃剩的苹果核丢进垃圾桶。
苏荷擦了擦嘴,沙发微微动了一下,身边的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在阴影里,“我走了,早点睡。”
苏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九点半了,“你也是,伤口注意些。”
“嗯”了一声,弯腰换了鞋,苏荷欲将拖鞋收回鞋柜,他却径自拎着下楼了,动了动唇,她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第二天早上,在公寓外面的垃圾桶里看到那双白色拖鞋,忍不住腹诽他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