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继续解着头上的珠钗,珠钗缠绕着有些乱了,弄得她有些心烦意乱,侍从端着那碗馄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沉默了一下,刚想再劝一句的,可下一秒,苏池念解好了珠钗,拿起换洗的衣服瞥见还没有离开的侍从,又道:“我真的不饿,你先下去吧,本公主要沐浴了”
侍从也不好再继续说着什么了,只好点了点头,起身退下了。
侍从合上虚掩的门,转过身看着叶云哲,他的手上拿着侍从刚刚递给他的,苏池念的衣服,还散发着点点淡香。
侍从有些尴尬:“侧……侧君……”
叶云哲笑着接过了那碗已经变的温热的碗,然后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衣服递给了那个侍从,他说话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温柔:“怎么了?公主不吃吗?”
侍从点了点头,没敢多说什么,微微行礼退下,叶云哲朝他笑了笑,点头示意。
他看着紧闭的门,里面隐隐约约还有她的影子,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将发丝全部盘起来,然后伸手摸了摸坐在桌子上趴着睡觉的煤球,煤球“嗷呜”一声,跳下去了,苏池念笑了笑,而后走开了。
叶云哲看着她的影子逐渐的脱离他的视线,他呆呆的站在门外好久,直到手里面那碗馄饨再也冒不出热气,他这才转身离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在慈悦二十年的冬天。
他的记忆逐渐明晰了起来,他看着手里面的馄饨,猛然又回忆起那年那个冬天,她蹲在街头,发丝上还沾着雪,留海遮住了她的胎记,他只觉得她可怜,带她去吃了馄饨。
她看着他,在他和她搭话后蹦蹦跳跳的在他的伞下说傻话。
她说她不想当公主。
叶云哲笑了,以为她多多少少有些精神不正常,所以被家里人丢出来了。
可当她吃完那碗热气腾腾的混沌,眼里面还闪着亮光,她笑语盈盈的看着他,说,这个真好吃,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叶云哲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门,脸色有些惆怅。
那曾经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可如今说扔就扔。
司晨看着叶云哲,他缓缓的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他伸手摸了摸叶云哲的头,一如小时候一样。
叶云哲的瞳孔放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父君,他激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眶一热,随即滚落下几滴泪珠。
他紧紧抱着司晨:“父君……父君,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切都一切,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苏池念自从第二次出入春迎楼,自此名声大噪。
念月坊自此流传着关于苏池念的各种流言。
有人说,丞相当朝,摄政王大势已去,公主是被丞相赶出宫的,不久的不久,凤鸣定然要发生一场极其复杂的局面。
也有人说,公主来民间,并非体验民间疾苦,只是贪图享乐,心无朝政,拉着摄政王出宫。
当然,九成的人更倾向于前者。
但诚然,公主出宫已经成为事实,并且已经百姓熟知。
在很多人心中,公主无权,丞相当政,凤鸣变天,大局已定。
慈悦二十三年间的夏天好像个外卖漫长,苏池念熬完了夏天,紧接着秋天,而后又是冬天。
“阿念,快起床。”
苏池念迷迷糊糊听见楚钰的呼唤,凤鸣国的冬天很冷,原主生体太过娇惯,皮肤又嫩,更怕这种天气了。
她有些废力的睁开眼睛,楚钰已经穿着好了,坐在她的床沿处,见她还想赖床,便摸了摸她的脸,笑道:“阿念,乖,今日云乐节,(凤鸣传统节日),我们得和侧君一起用餐,别让他们多等了,乖。”
苏池念别了别头,根本不想离开被窝,外面实在太冷了,也没有空调,那些暖炉也没有那么暖,总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最后在楚钰的再三劝说下,她还是起来了。
来到正厅用餐的时候,叶云哲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身旁站着他的父君。
两个人视线相撞,苏池念猛然愣了一下,细细想来,两人在一起好像许久许久没有再见了,上一次见面,好像是蛮久之前了,没有一个月应该也有一个半月了。
叶云哲显然已经胖了些,看起来身材匀称了很多,身上的那种病弱感,也已经消失殆尽了。
他微微俯身行了个礼,道:“公主,主君。”
苏池念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四人就此就坐了。
楚钰和苏池念坐在一起,叶云哲和他父君坐在了对面。
周围还有一大群侍从,让她多多少少很是不自在。
“殿下,吃这个。”
楚钰给她夹着菜,苏池念吃的有些急,只想着快点吃完回去捂被窝。
或许是吃的太急了,一口没咽下去就来下一口,她呛到了,开始不停的咳嗽。
“咳咳……”
她刚一咳嗽,叶云哲和楚钰这可坐不住了,楚钰立马放下手中的碗,不停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她舒服一点,叶云哲条件反射的拿起了一旁干净的碗筷,盛了两勺汤,第三勺刚盛起来,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手悬在了半空。
他盛完了第三勺,看着坐在对面的苏池念,以及在一旁紧张的楚钰,叶云哲手上的那碗汤最后被他放在了他自己的面前。
他垂下了头,但眉头依然紧皱。
此刻的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非常多余。
他的存在,好像总是那么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