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两,不是小数目,先说说看,干了什么事?让曹家这般大动干戈。”李琩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五千两,连他都动心了,怪不得此人从江淮之地消失了,否则随时都会面临杀身之祸。
“王爷,小的被吊了一天了,早已饥渴交加,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朱建筹看看脚下的粪水,他快撑不住了,一旦力竭,双腿就得泡进去了。
“先拉上来,带到草庐去,对了,先继续绑好了,这可是个高手。”李琩觉得,这人的本领还真不错,能够在曹家如此下血本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当真不容易。
当踏上地面的那一刻,朱建筹悬着的心才着地,他发誓,以后拉屎都远离茅坑,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粪水了。
到了草庐,李琩让裴无机摘了两个桃给朱建筹,既解渴,又能充饥。
“王爷,这桃真大,真甜,您是怎么种出来的?”朱建筹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果子,一口下去,清甜的汁水四溢。
“多浇粪水!”林代宽站在门口,扶着长刀,闻言回道。
“呕!呕!”原本吃的正香的朱建筹,听见粪水两字,满脑子都是之前的场景,立刻弯腰呕吐起来,这桃顿时也吃不下了。
“去倒壶茶来,顺便清理一下!”李琩对林代宽狠狠瞪了一眼,连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林代宽也很郁闷,自己为毛要嘴贱,现在还得帮这小子清理污秽。
“说说吧,到底如何得罪了曹家?”李琩带着一丝审视,曹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江淮之地,最值钱的,就是盐,而这曹家,便是江淮五大盐商之一。
如今的朝廷,能够从土地上收上来的税赋极其有限,而食盐就成了财政的重要来源。
李隆基这些年虽然昏聩了许多,但是对于食盐,却依旧是盯得很紧,经常派人巡视江淮盐政。
整个江淮之地,能够拿到许可的,就是这五家,每家都有自己固定的销售范围。可以这么说,这五大盐商,明面上是商人,实际上又是在为朝廷或者说皇上办差,身份超然。
这曹家如今的家主曹得义,便有个检校云麾将军的身份,那可是三品的武将衔。
虽然加了检校二字,就是跟后世的荣誉二字差不多,没什么实权,纯粹是面上好看,但依旧不同于普通商人,在地方上,见到刺史那也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偷了不该偷的东西!”朱建筹猥琐的双眼紧紧皱在一起,好像不太愿意提及这事。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瞒得住,不会就是那壮阳药吧?”李琩带着一丝试探问道。
“这种东西,小的轻易便会得手,只需摘抄一份,曹家岂会知晓?小的,是偷了人。”朱建筹以手覆面,这事,当真是不适合提起。
“偷人?是偷走了身体,还是偷走了心?”李琩一阵牙疼,这样貌,居然还能偷人?
“应该,都有吧!”朱建筹摸摸面皮,事已至此,干脆如实道来。
原来这曹家的家主曹得义,有一个弟弟曹得斐,去岁刚纳了个小妾。这曹得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依旧春心荡漾,可惜这年纪到了,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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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从心。
郎中请了不少,虎狼之药也吃了,却总是没多少起色。
曹得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说是在茅山之上,藏有奇方,若是能够得到此方,再请能人炼丹,可有奇效。
这传言倒是有根据,东晋最出名的道教炼丹师便是葛洪,此人晚年便在茅山中隐居,潜心参悟丹道。
葛洪的传人一直在茅山修炼,如今规模已经越发壮大,成了江淮之地最大的道教流派。
曹家虽然在地方上是不得了的大家族,但是对于这种宗教势力,还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况且这曹得斐又不是家主,他就算去亲自去要,人家也根本不带理睬的。
曹得斐心中惦记这事,万般无奈之下,想到了请朱建筹出手,帮他去寻丹方。
要说这朱建筹,原本也是个洒脱之人,却对曹得斐新纳的小妾动了心。朱建筹虽然长得猥琐,但到底年轻力壮,岂是曹得斐这样的糟老头子能比的?神出鬼没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将那小妾料理得舒舒服服的,根本就不想去寻什么丹方。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曹得斐亲自带人将小妾住的院子给围了,却依旧被朱建筹逃了出去。
曹家便将那小妾给握在手中,要挟朱建筹。
“你说的献宝,就是这丹方?”李琩微微点头,这小子色胆包天,居然敢对曹家的女人下手。
“正是!这丹方藏得极为隐秘,小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手。”朱建筹带着一丝得色,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摸进去,这天下屈指可数。
“既然得了丹方,那就去献给曹家,一个小妾而已,曹家赚大发了。”李琩很清楚,若这丹方真的有效,而且出自葛洪的手笔,价值极高。
“王爷有所不知,这曹家不讲信用,居然设下埋伏,拿到丹方就想灭口,小的身负重伤才逃得小命。”朱建筹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恨,他原本便是想着交了丹方,带着那女子远离是非之地。
“这丹方,你已经交给曹家了?”李琩眉头一皱,曹家确实有些不地道。
“小的留了个心眼,把其中的一味药材给隐去了,若是能够平安脱身,自然后面会如实相告。至于现在么,呵呵,想都不要想。”朱建筹将茶一口饮尽,若非留了一手,还真就着了曹家的道。
“怪不得他们要你的命,应该是确定了丹方有问题,你来寻我献宝,是还有丹方在身?”李琩来了一丝兴趣,虽然后世都说丹药有毒,但李琩觉得,丹药能够盛行千年,并非一无是处,只是有些人把它玩坏罢了。
“当然,但同样的,缺了一位药材。”朱建筹眼中流露出一丝希冀,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我很好奇,你为何来寻我?”李琩带着一丝笑意,他想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
“小的道听途说,传闻王爷有隐疾,此方应该是王爷所渴求。而且王爷身居城外,比起其他大人物,更容易见到一些。”朱建筹耷拉着脸,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就是相让李琩试试看,这丹方到底有没有用。
这里面用到的材料,都是极为昂贵,等闲人家根本试不起,但是对于亲王来说,就简单得很。
“你要什么?”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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琩摸摸下巴,他有些拿捏不准,这丹方若真的有用,茅山的那帮葛洪传人,为何不用其敛财?仅凭这玩意,绝对的权贵座上宾,指不定还能混个国师之类的称号,也算是光大师门了。
“我要倩儿!”朱建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非她不可?只要丹方有效,满长安青楼中的女子,任你挑选,花魁都是等闲。”李琩试探着问道,他想看看,这朱建筹,是否能为他所用。
“我就要她,还请王爷成全!”原本一脸猥琐的朱建筹,突然双膝跪地,叩首跪拜。
他朱建筹也不是没有过女子,但倩儿不一样,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若是错过了她,便了无生趣。他想带着她,去看日出日落,看潮起潮散。到了长安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繁华盛世,他想带着倩儿,来看一看这光景。
“为何?一个曹家的妾室,值得吗?”李琩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小人物的爱情。
原本,这种事情,应该只能称之为苟且,毕竟一个是有夫之妇,无论是否出于自愿。
“值!”朱建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你要知道,曹家并非等闲,本王会不会为你出面,那得看你这丹方是否真的值。”
若是这朱建筹,只是单纯的贪财好色,李琩还真不敢用他,因为这种人很有可能背主。而若是心有牵挂,就要容易得多。
“丹方在此,还请王爷过目!”朱建筹用怀中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他从茅山那边抄录过来的。
李琩接过丹方,细细打量,发现却没有什么惊奇之处,不由得大失所望。
以他的想象,炼丹,那必然是要用炼丹炉的,最后是要成就一枚枚金丹的,那才是高大上。怎么这里面写的,居然是用陶鼎,最后得到的是一碗汤药。只是这过程,比一般熬制汤药要复杂了许多,从控火到各种材料投放的持续,都有严格的要求。
这些材料,无一例外,都是高大上的补药,人参、鹿茸、穿山甲等等,不一而足。
看来这葛洪也是个有钱的主啊,能够弄到这般多的材料来试手。
其实早在东晋时期,道家昌盛,像葛洪这般的高人,所到之处,权贵纷纷倒履相迎。他需要什么材料,只要言语一声,自然有人双手奉上。
从古至今,甚至后世,但凡敢隐居做方外之人的,那都是有钱的主,穷人根本没那个调调,一门心思都在挣钱糊口上。
“你有没有想过,本王若是用些手段,这最后一味药,你保不住的。”李琩细细查看,记载的很详细,应该没有什么疏漏的。
只要拿下这朱建筹,从他嘴里撬出最后一味药,何苦要去得罪曹家?
“小的是在赌,更何况,王爷又如何断定,小的没在其他地方有所隐瞒?一个区区曹家,在乡野之地,算是个大人物,王爷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朱建筹露出一丝苦涩,他这般的人物,或许在平民百姓眼中,有几分本事,活得潇洒,但是跟真正的大人物比起来,就是蝼蚁一般罢了。
“好吧,你赌赢了,本王想安排下去准备材料,一旦丹药确实有效,曹家的事情,本王取帮你解决。”李琩微微点头,曹家而已,就算心中再不爽,那也得给自己几分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