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睁开眼睛，房间内一片漆黑。
自从那个雨夜被张瑶抱头在怀睡了一晚后，十五很少在半夜醒来。
口舌有些干燥，十五凭着记忆走向桌子处，黑暗中十五寻到了茶壶却没摸着茶碗，只好壶不沾嘴悬着喝了几口，冷茶令十五清醒了几分，顺势坐在凳子上。
遮月的云朵被风儿推着走远，银色月光重临大地。
窗外房屋被雾气笼罩，朦胧中只剩下轮廓，路上空无一人。
自从十五发现破晓时容易进入天人合一后，便时常看见类似的景色，心中往事泛起。
十五忽然明悟，他并非是因三百两银而答应为张瑶当一年护卫的，他只是在逃避。
以十五当下实力，要挣三百两何须一年？
从前修炼真气内功时，每日皆有收获，后来突破到练气境，修炼成果不再能被感知。
三个月时间付出，回报却是人变得消瘦憔悴。
犹如走在无光的隧道中，看不见希望在何处，转过身来却又发现早已无法回头。
十五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一种正确的修炼方式，当十五开始思考修炼的意义时，孤独与迷茫乘机袭击了他，之所以答应张瑶的雇佣，也只是为了逃避那种没有盼望的枯燥日子。
呆望窗外，直至天明。
“嗯—”
一声呻吟戛然而止。
是张瑶醒后伸懒腰，喉咙不受控制发出的声响，又因记起屋内还有他人，身体突然僵硬便忍住了。
要做守约的人，这是一种古老的道德。
在十五成长的过程中被灌输成了他的一部分。
正是这种精神将张瑶、护卫、三百两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面盾牌。
虽然这面盾牌并不能挡住迷茫与孤独的所有攻击，譬如深夜人声寂静时。
幸运的是它大部分时候都是有效的，譬如现在。
张瑶醒来，十五便有了要做的事情，譬如去找那客栈老板娘问能否寻到张旦的下落。
奈何那老板娘着实神秘，依旧不见身影。
“这城里当官的是什么人？”十五随口问起正擦洗桌子的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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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这事干啥？”小二一脸疑惑反问，不等十五回答又说：“官老爷叫高志良，嵩历四八三年的举人，这城里大小事情我都知道。”
“那你知道这城里有没有叫张旦的人物？或许还是个大人物。”十五下意识问道。
“没有，当官的、有钱的我都知道姓名，没一个是姓张的。”
有些失望，但又是理所当然，待十五将事说了张瑶听，当下便决定打早启程。
两人来到帐台正要找账房先生要回押金，忽然十五衣服被扯了几下，随即听见店小二开口说道：“我想起城里的确有个叫张旦的人物，你要想见他，我可以联系。”，旁边的账房先生打算盘的速度突然快了几分。
十五感到有些奇怪，张瑶却是高兴浮脸，走了这么远路，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就算不是，见见也总是好的。
得到两人确定，店小二头也不回往外边跑，连是否会有客人来也不管不顾。
大约两盏茶时间，店小二从外边奔了回来，满头是汗，见张瑶仍在方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领你们去寻他。”
趟过一段泥路又踏了会儿青石地板，十五等人进了一间庭院。
庭院深深，见不着尽头，路旁栽满十五念不出名字的花草，远处还有假山流水，优美异常，使人身处其中便能生出些许雅意。
路尽头是一座凉亭，刚到凉亭便有一名仆人招呼店小二离去。
此刻亭内坐着一名青年，站着四位青壮。
十五见着这幕顿时便知道发生了何事，张瑶虽后知后觉却也猜到了些许，原本放松的身躯也绷紧了起来，紧张情绪呼之欲出。
“我便是张旦，你们寻我何事？”
青年嘴角微翘，眼角却没有丝毫笑意。
“找错了人，家中有一位叔伯也叫张旦，早些年到城里谋生，我们是来投靠他的。”
十五试图不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哦！那也无事，投靠谁不是投靠？”
说着，青年用双眼打量张瑶，这下子眼里真有了笑意。
在这怪异眼神扫视下，张瑶感到有种苍蝇进了喉咙的恶心泛起。
“今日天气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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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想去寻那叔伯，公子繁忙，便不打搅了。”
十五假装不明暗意，还说了要离开的话语。
“你嘛！可以走，她，得留下。”
青年此时笑得很是开心。
听到这里，张瑶刹那间生出一身冷汗。
这话讲得太白，十五倒没了烦想，身心也越发放松。
“这世间怎如此多丑类恶物！”十五心里叹息。
双脚用力一跺，踩得青石碎裂，十五笔直射向青年。
四位青壮见势不妙，主动上去意欲抵挡，只可惜还未拔出腰间佩刀便被十五快出残影的双手打得胸口塌陷，绝无幸理。
青壮还未完全倒下，十五又化掌为刀刺入青年腹腔摘出一物。
在血液的沾染下呈鲜红色，仍在跳动。
青年惊恐表情凝固在脸上，忽然感到身躯失了力气，眼前事物也变得模糊与黑暗。
“走吧。”十五低声说道。
见张瑶没有动作，十五知道是刚才吓坏了她，伸出未染红的左手牵着她往来处走去。
回到客栈，店小二见了两人仍上前招呼，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十五不由分说直接一掌了结了他的性命，杀得兴起的十五有种不想停止的冲动，眼睛狠狠盯着客栈内的另外一人账房先生，正在犹豫。
账房先生虽然紧张得身形颤抖，但其脸上依旧留有平静，正是这一抹平静救了他。
十五不清楚账房先生是否曾参与此事，不想再造无谓杀戮。
“自我第一次见他做这等事，便猜到他会有此下场。”顿了顿，账房先生又说：“还有那高绍文，他是高志良唯一的儿子，你若是害了他便赶紧逃吧，趁现在守城那帮人还没知。”
高志良十五知道，是薄木城里最大的官，至于高绍文，想来应该便是庭院里的那位青年。
十五默默带着张瑶驱马车离去，没有问话账房先生，有些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如今时间仓促。
进城时需要盘查，出城却不用。
十五见到守卫还笑着与他们说道：“富贵亲戚不富贵我，还是回乡下种田算了。”
此时阳光正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