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躲进床底的那一刻,趴在地上,盛宝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脑子里出现的,是很久之前,曾经梦到过的……
她进了一间不知是何处的屋子,撞见了裴辞衣衫不整,本欲出去,却因为听见了步子声,怕被人发现自己与裴辞独处一室,仓皇之下,躲进了唯一能躲人的床底。
最后因为心急,出来时,撞到了头。
这会儿再想起当初到这个梦,盛宝龄整个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记不太清很多细枝末节,只是大概的觉着裴辞的这件屋子,与她梦中的屋子极为相似。
就连方才眼前裴辞穿着的这一身浅色白衫,亦是如此相像,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同一件。
盛宝龄顿时脸色有些难看,梦里出现的,为什么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她有些失神,等到外头的动静散去,裴辞也套了衣物,站于床边,微微蹲下身,对床底下的人道,“人走了。”
言下之意,盛宝龄可以出来了,不必再躲。
事实上,这是他的院子屋子,府中之人,便是管家,亦不会半声不吭便闯了进来。
纵使方才盛宝龄不躲进床底,亦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他……却莫名不想让人这么快便走了。
盛宝龄犹豫着,贴着地面爬了出来,唯恐像那梦里的一般,把脑袋给撞了。
可就在她出来,站起身的那一刻,因为趴得太久,微微小幅度动作的在舒缓胳膊和腿脚,可下一刻,她脸色都白了。
只因为,她此刻动弹不得,腰闪了,动一动,都疼得受不住。
见盛宝龄走着走着便不动了,裴辞看向了她,问,“怎么了?”
盛宝龄欲哭无泪,又须得端正些许,强忍着,“裴辞,我好像闪着腰了。”
裴辞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落在了方才盛宝龄所提的位置,腰,仿佛他的一只左手便能轻松握住了。
很细。
想到了旁的,他耳尖微微红了一下。
“微臣这便去请大夫。”说着,裴辞便要往外头推门而去,想请个女大夫回来给盛宝龄看看腰。
盛宝龄急了,“别!”
裴辞抬起的手都碰上门边,却被盛宝龄的这一声打断了,他转过身,去看盛宝龄。
盛宝龄有些尴尬道,“若是被大夫发现了,怕是不妥。”
大夫只要看伤,便都能看出她是女子。
纵使是寻了个侍女来上药,裴辞的屋里出现了个女扮男装的人的消息怕是有走漏风险。
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更是为裴辞名声着想。
裴辞至今未婚,外头的人本就在胡乱揣测,若是男子,难免怀疑裴辞有断袖之好。
若是女子,不知情的,又不能解释,怕是会误以为裴辞养了外室。
无论是哪一样,于裴辞而言,都不算是好事,将来婚配怕是更难。
裴辞目光在盛宝龄身上停留片刻,这才抬步朝盛宝龄走去……
外头阳光明艳,有光透进了屋子里,能够将屋里的一切看得十分真切。
看着眼前穿着白衣的裴辞,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朝自己而来,盛宝龄的脑袋晕乎乎,一颗心,莫名的开始慌,慌得乱跳。
像无数次梦中一般,脸红心慌。
这一刻的裴辞,就好似真的与那梦中的裴辞无异。
连盛宝龄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片刻后,当盛宝龄隔着屏风,褪去半边衣物,接过裴辞递过来的药瓶时,她发现,只要她每次轻轻动一下手背到身后去想要擦药,都会扯到伤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额角冒着细密的冷汗。
被疼意一次一次阻拦。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撞脑袋!
她咬了咬唇瓣,透过屏风,看见裴辞离屏风有些远,连身影都看不真切。
“裴辞……”
此时,站在距离屏风两米之外,背对着屏风,不去窥探半分的裴辞,听见了盛宝龄的唤声,“娘娘有何吩咐?”
盛宝龄重重的的咬了咬唇瓣,心里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要不你还是进来?”
此话一出,她脸瞬间红透,耳根子滚烫。
“你别误会……我是擦不到药,实在是疼的厉害……”
盛宝龄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窘迫过。
就在她说出那句“邀约”之言,外头的裴辞身躯一震,脑袋“轰”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以至于后面,盛宝龄对方才的那句话作出的解释,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是。“
裴辞嗓音低低沉沉。
他垂下视线,步子缓慢,绕到屏风后,因为一直垂着视线,他只能看见外衫落在地面上,半边衣衫褪下,隐隐可见半边香肩。
可仅仅只是不经意的一眼,裴辞便慌乱的转过视线,哪怕那一眼,只能看见一片雪白,再无其他细枝末节。
盛宝龄紧张的咬了咬唇瓣,纵使知道裴辞为人正直,定然不会看,纵使看了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杂念,可她就没忍住的紧张心慌。
仅仅只是感受到身后之人跪坐了下来,她便脸热得厉害。
裴辞冷白的指尖沾了少许药,涂在盛宝龄腰际之时,盛宝龄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像是被膏体的冷意惊了一下,又像是被裴辞的指尖揉拭动作摁出了疼意。
裴辞的动作放得更轻更慢了。
本以为看不见,心便能静下来,可鼻尖传来的阵阵幽香,却让他心猿意马,满脑子不受控制的回想去方才所见的那一幕。
只要他抬眼,便能够看得更清楚,眼前的人,她不会发现分毫。
并且,是她邀自己为她上药……便是看上两眼,也是为了上药。
心里头这样子的念头无数次闪过大脑,可他生生的忍住了,不让自己的视线乱瞟,克制且理智,更是加快了指尖涂抹药膏的动作。
仿佛想要尽快擦好,好抽身而退。
动作一快,不免力道加重,盛宝龄疼得闷哼一声,咬住了早已被咬得红透了的下嘴唇。
听见这一声闷哼,裴辞动作一顿,停了下来……他耳朵红得好似能滴血一般,视线滚烫,却只落于地面上。
那地面上放着的,是盛宝龄散落的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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