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买票!先醒醒啊!”
常元上前两步笑着轻拍玻璃窗户,外边的动静这才惊醒了里边满脸雀斑的小胖子。
“哦…………买票啊!今天下午场的门票五十,您二位要几张?”小胖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操着一嘴公鸭嗓的东三省口音说道。
“我滴个乖乖,你…………也是这个相声社团的相声演员???”常元听着小胖子的嗓子和口音皱眉问道。
“啊,咋滴啦?我师父就是这相声社团的班主,相声说的可好了!真的!!!”小胖子看着常元皱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为了能卖出去票去自然还是极力的争取着。
“唉…………怎么跟你说呢,反正你现在应该处于变声期了,好好关照好你的嗓子吧,你这么说话嗓子迟早是个麻烦。”
常元犹豫半晌还是开口提了一嘴,随后掏钱跟小胖子哪里买了两张下午场的门票。
看着小胖子接过钱去还是一愣一愣不明所以的感觉,陈欢语也笑了笑轻声道:“刚才跟你说的这话可得记好了啊,相声演员靠着就是嘴里的东西,像你这么不注意,以后可是真有你后悔的时候。”
“哦知道了…………”虽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小胖子看在两张门票的份上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确实小了一些,没有刚才咋咋呼呼的那股劲儿了。
至于陈欢语和常元两个人,由于距离下午场的演出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在买上票之后,便在附近公园里买了两瓶水边喝边遛弯聊天。
“诶欢语,你确定你说的那两人真的靠谱吗?你看刚才那雀斑小胖子的口音和嗓子,哪里像个说相声的啊,这当师父的也不管管,真的是太不合格了!”
“就这样的不管不顾,别说是教徒弟了,我觉得他自己能不能说好相声我心里边都要打一个问号了。”
常元走在林荫小道上,但话题还是没离开刚才的那个小孩儿。
陈欢语笑了笑,心底里也是颇为理解常元的想法是什么,虽然说没有戏曲演员夸张吧,不过对于他们这种相声世家的人来说,全靠一张嘴上功夫吃饭,自然也是把嗓子看着比自己的命根子还重要的。
常元的师父师盛杰先生,嗓子就是相声圈里边出了名的好嗓子,说起话来宛如春风拂面,又软糯又亲切,学、唱两门都是相声圈里边的佼佼者。
还有台风以帅著称陈欢语的姥爷侯宝霖大师,那本来就是学京剧出身的,结果后来因为倒仓不太成功才转行说了相声。
但是虽说嗓子不太适合唱京剧了,但是说起相声来这个嗓子还是十足的降维打击,柳活使得分外出色,也是为他的演出风格增色不少。
甚至是马三岦马老爷子,那别看后边说相声《逗你玩》啥的嗓子那个条件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那年轻的时候马老爷子唱个小曲小调学个歌曲其实也不差的。
这能保持这么好的嗓子状态,最关键的就是平时对于嗓子的保护。
平日里就讲究吃梨,煮梨水,喝小米粥和玉米粥,不吃凉不吃辣和所有刺激性的东西,冬天还要围着围脖不能让冷风吹到脖子,每天适量出早功练嗓子。
而到了孩子最关键的十二到十六岁变声期,那更是对于嗓子的保护严苛到近乎变态的地步,即使达不到吃大米饭剪两边尖的地步也相差不远了。
与此同时,像一般拜了师的徒弟们,家里边的师父一般在徒弟变声期的时候,给他们吃或者喝门内传下来的秘方润喉糖或者养喉汤。
甭管是陈欢语还是常元,小时候都有着这么段经历的。
所以当常元看到那雀斑小胖子嗓子是那种条件的时候,自然是直接给小胖子没见面的师父打上了不专业的感觉。
更不用说相声演员竟然还一嘴的东三省方言了,方言当然可以学,《怯洗澡》《怯大鼓》等等传统的相声节目,那还必须让演员学会说方言呢。
但那是演出,演出结束以后,那正常说话,起码还得是标准的普通话的。
陈欢语看着常元笑了笑道:“唉现在这世道,自己开个相声团体也不容易,可能人家也是被杂事和钱拖累,有些疏于对徒弟的调教吧。”
“毕竟再说了,这事师父管徒弟也得自己注意啊,你看那傻小子自己完全不注意,这外人再怎么管用处也不大,只能是多提醒啦。”
“嗯…………这倒也是,可能也是我要求的有些太多了,我从小吃穿不愁,还有家里人帮助,要是用我这套去要求别人也是不现实的,是我有些太想当然了。”常元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也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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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说笑笑绕着公园走了几卷后,赶等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天桥德云社的牌匾下边大门已经开了。
几个穿着大褂,有胖有瘦有老有小的相声演员,正在门口附近打着快板招揽生意。
此时的天已经是十二月份的冬天了,单薄的大褂怎么能抵抗的住刺骨的冬风,就连原本灵活打着快板的双手,此时都被冬风吹的僵硬通红。
过了一会儿,虽然还是没招来多少的观众,不过心疼老爷子和徒弟的郭桃儿,还是把冻的直哆嗦的几位老爷子和小徒弟先让回了剧场内。
只剩下他和李菁,还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火力壮的徒弟们还在门口坚持着往里拉人。
陈欢语和常元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心底里都是一阵阵的不好受。
陈欢语轻轻拉住了想要过去的常远说道:“咱们等等吧,赶等他们进去咱们再往进走。”
“怎么了?”常元有些疑惑道。
成欢语长叹一声轻轻的说道:“要是让他们看到咋俩两个同行,先不说这个脸上的面子人家能不能过得去,就是这个门票钱他们也肯定不会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