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混沌掐着皕伍的脖子咬牙切齿,天知道他昨晚为了搞定邓衍,花了多少力气费了多少心。
可这喜讯还没来得及分享出去,那丫头却……不嫁了?!
“磨蹭什么?还不进来陪老子喝酒!”
“喝,今儿谁不喝死谁是孬种!”
混沌甩开皕伍的脖子,便跺脚回了慕九昱那边。
酒盅酒壶都不要,拎了坛子直接就往嘴里灌。
慕九昱没太明白这小子是什么意思,迟疑着拎起另一个酒坛子,随后也身子一挺头一仰,也把自己灌了个畅快淋漓。
郁闷二人组,对着酒坛子发泄。
皕伍站在院外看的那个着急啊,心说你们有事就办事,缩着喝酒能解决什么问题?
难道这世上还有你们两位说不动搞不定的事儿了?
银银月色照着湖光山色。
也照着月下看花的司青儿。
最近两天,她总是睡的很不好。
今日更是稍睡了一会儿,便怎么就睡不着了。
梧桐苑所有奴仆无一生还,苏静仪被悍匪凌.辱……她虽不曾目睹那惨烈场面,但路上听来的只言片语,也足够让她闭上眼便仿似身临其境。
“为什么呢?”
司青儿斜倚廊柱,举头问月。
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的去冷淡苏静仪,甚至还隔着府门说那些让苏锦衣伤心的话,可那丫头却还是刀光剑影中不惜一切的为她涉险。
清冷月光,照着司青儿落寞的侧面。
她白皙的肌肤莹莹透光,披散着的长发随风微荡。
烟青色宽大飘逸的长裙,拢着她慵懒的身姿……
醉醺醺的慕九昱骑在院外树冠里,怀里抱着个酒壶,满眼相思。
那是他的仙女,他孩子的娘,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也在想他?
“假如咱们没选那一天出门,梧桐苑就一定不会出事,静仪也不会出事……”
司青儿闷闷的念着自责的话,不自觉的就又掉了眼泪。
晶莹的泪珠子,在月色中闪着微光。
“王妃。”
蜜枣提着一桶温水从耳房里出来,一见着司青儿望着月亮暗自落泪,撂下水桶便凑到司青儿身边。
“王妃究竟是有什么心结不能释怀,难道比小主子的安康还重要吗?”
她说着便递上干净绢帕,随后挥手清退院中奴仆。
“王妃。是谁惹了王妃不开心,您告诉奴婢。哪怕他是皇族是天子,奴婢拼了车裂凌迟灭九族的罪,也去把那人杀了给您解气!或者王妃想见什么人,只要王妃您说,刀山火海里寻骸骨,奴婢也在所不辞。只是,您真的不能再这样郁郁寡欢。”
蜜枣眼中的泪光,让司青儿不禁动容。
伸手轻轻抚着蜜枣的脸颊,她才语气淡然的道:“没人惹我生气。我也不想见什么人。
我只是……恨自己。
若不是我任意妄为,若不是我自以为是,若不是我……
罢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死了的人回不来,错也已经是错了。”
“王妃既然都明白这些道理,就该振作起来万事向前。”
蜜枣说着,双手捧住司青儿的衣袖,哀求道:“就像您说的,死了的人回不来,错也已经错了。那咱们管不了死的,就把活着的都顾好。
王妃,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倘若您真的为什么事十分自责又无处宣泄,那就找些可以宣泄的事去做,您给自己定个日子,定个事儿,不管是禁食一日还是抄经百遍,您……”
“好。”
蜜枣的话还没说完,司青儿便拍拍她的手,让她不用再说了。
道理她都懂,只是一时陷落在灰色心境,有些迷失。
“还好我身边还有你。那些水是给我沐浴用的吗?走,咱们回房去……”
司青儿强打精神,对蜜枣挤了个还算轻松的微笑。
然而她起身刚要往房里走,眼前便猛地一晃,随后笨拙的身子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蜜枣吓得魂都飞了。
好在司青儿只是一时虚弱,蜜枣将她抱住时,她就已经缓了过来。
院外树冠上,慕九昱差一点就冲出去了。
好在混沌拉了他的裤腿,并淡淡提醒说:“王妃只是虚弱无力,并未晕厥,她现在本就心情很差,若是再见了你,怕是不晕也要气晕了。”
“那怎么办?那也不能总这样看着她郁郁寡欢,再这样下去,本王的小世子不得愁成个软柿子?!”
混沌:……
“奴才有办法让王妃振作起来,也能让她没工夫多愁善感,就怕您舍不得。”
呼。
树冠上的慕九昱,一个翻身就到了混沌面前。
耐心听完他说是刚想出来的完美计划,他那斧凿刀削的脸,冷的像是腊月的冰溜子刮了寒霜。
“奴才真的没有私心,只是这事只能奴才出面去办。否则,您难道要那个煞神一样的傻瞪眼去?还是虚头巴脑的皕伍,或者一直扶不起来的那个穷奇?”
混沌嘴上说得很好,其实心里慌得一匹。
但这计划没有漏洞,慕九昱没理由拒绝。
主仆俩站在夜幕中对视不语,许久,皕伍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站着睡着了,慕九昱抬手拍拍混沌的肩,夸了一句:很好,你很好。
次日清晨,司青儿早早起床洗漱,就着清粥吃了几个鸽子蛋,便吩咐甜枣去给她找文房四宝来解闷儿。
舒缓心结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简单的可以沉浸其中的事,全身心投入进去。
但她并不打算抄经,而是回忆着前世主演过的古装大剧,准备选些她喜欢的故事来写。
如果书写酷爽剧情不能舒缓情绪,那她就带俩枣到后花园玩投壶,实在还不行,那就……
晨起无事,她想了很多可以解闷儿的方法做备用。
只是,她在这绞尽脑汁的想了一早上的法子,却抵不过混沌在门外的一声问询。
“临街的房子清好了,可王爷忙于各地报上来的账目脱不开身,不知王妃可愿意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司青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没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司青儿,便坐着小撵,从她座落在内院的院子,朝前院的临街商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