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信了吧?倘若不是邓衍将这个交给老奴,这兵荒马乱的地界,老奴上哪找王爷的字儿来给您看!”
云嬷嬷嗔了司青儿一眼,见她稀罕巴巴的将纸条捋着,便撂下车帘继续赶车。
多忠心又贴心的云嬷嬷啊,怎么可能说假话忽悠人?
司青儿对自己之前的怀疑感到脸红,然后笑嘻嘻的没话找话:
“说起来,那兰萧山庄究竟是什么地方?看他们的做派,不太想亲贵府邸里的人,但那恒公子似乎还在京中很有几分脸面?”
不只是很有几分脸面,据说是连王府大街也能随意闯荡呢!
“兰萧山庄,那就是个土匪窝!唯独那位据说病了很久的老夫人金贵,那可是咱们王爷的亲姑姑!真是不知咱们大昭慕氏是得罪了谁,一代代长公主都所嫁非人,不是掉了悍匪的温柔井,就是甘愿为人渣做正妻……”
云嬷嬷边说边晃着手中缰绳,一点没察觉就在她们车棚顶上,正蹲着个面色难看的铁钟馗。
相比京城的混乱,城外的道路清净又干净。
马车在大道上走了十几里路,又在一处山路上走了半晌,终于在绕过几个山村之后,到了个挂着丰安镇大牌楼的地方。
陌生的小镇,平静祥和得不像是如今大昭的疆土该有的样子。
路旁偶尔有卖吃食的小摊,烟火气熏着司青儿的鼻子,也敲着她贫瘠的五脏庙。
司青儿从车里探出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云嬷嬷。
“云嬷嬷,您……有钱吗?”
只要云嬷嬷现在敢点头,她就敢立马跳下车,去最近的那个摊子上大吃一顿。
可惜的是,昨晚更换衣裳时为了不留马脚,她们除了头发没薅下来,其他能摘的基本都摘了个精光。
云嬷嬷光是看司青儿的眼神,便猜出她应该是饿得难受。
从昨天到现在,她老人又何曾吃过什么东西。
两人可怜巴巴的彼此凝望,最后还是云嬷嬷足智多谋:
“翻翻车里,精致的食盒或者新一点的褥子,应该都能到当铺换点钱的。”
富可敌国的豪富夫人,沦落得吃饭都要靠卖褥子了吗?
司青儿欲哭无泪,但还是认命的在马车里四下乱翻。
结果就是这一找,她就在蜜桃身边的软枕底下,翻到了一堆熟悉的物件。
青玉色绣玉兰花的裙衫,巴掌大的金步摇、翠绿的镯子、镶宝石的耳坠子,当初蜜桃塞在药铺灶台里的衣物首饰,竟都完好无损的藏在车上。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透着血腥气的布条:金玉无名,拆折典当。江湖路远,善自珍重。阅后,焚。
这是用血写在裙摆上的,字迹有些歪扭,但整体可见娟秀之气。
“云嬷嬷,你说……陈二小姐会不会早就猜到我是谁了?”
云嬷嬷没说话,伸手将那布条扯烂,并又将摊在车上的东西盖好,然后才沉叹着道:“但愿不是。……再忍忍,咱快到家了。”
马车继续向前,甩开一个小吃摊子,又路过两家香气滔天的饭馆。
最后快要没路了,才停在一个破败宅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