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院墙和大大的跨院,听不到府里的动静。
但隔着灰暗的天光,不难看到仿佛大门的方向,正亮着无数晃动的火光。
“这里没人会注意,你悄悄摸到前头看看情况。记得快去快回。”
蜜桃不肯留司青儿一个人在原地。
可真要在这里等一宿,她又怕被人寻出踪迹,害有孕在身的司青儿做了瓮中之鳖。
“这样,我钻到墙根下坐着,你抱些树枝棘刺什么将我挡在里头。”
司青儿指指昏暗中很不起眼的一处,然后跪下去用裙摆护着脑袋,蜷缩着钻到荆棘丛另一头的草丛里。
初秋夜凉,草丛里有些潮湿,还有不知什么虫子在爬。
强迫自己闭上眼不要多看的司青儿,在蜜桃在她身边堆上好些枯枝之后,便一动不动的坐着:
“你快去快回,千万要小心。”
“奴婢会小心的。”
蜜桃的声音有些哽咽。
俯身从裤腿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又用一根树枝将匕首推到司青儿脚边:“若是害怕就攥着它壮胆。奴婢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
司青儿用脚将匕首勾过来攥着,掌心触碰到冰凉的匕首,才惊觉手里竟然沁了好些冷汗。
整日都被奴才们当国宝一样伺候着,稍微多几片杂草的小路,都不让她亲自走。
而今坐在潮湿的草丛,身上堆着难闻的枯枝……
司青儿试着从荆棘里仰起头,看向被树枝切割成无块的夜空:
或许真的是福气用光了,该换地图了?
知道会这样,另一半嫁妆也该给慕清河送去。
还有那些新画的做玩具摆件的图纸,也该一并给嘉宁送去。
被禁足的苏静仪,应该冷静之后想开了吧?
好好的女孩子,早些觅得如意郎君才是正经……
儿啊,你爹爹现在在哪儿啊?
倘若只是暴徒起意什么的,你爹绝不是个好欺负的料,但要是在宫里守着那个二了吧唧的傻皇帝……你爹可别是在宫里被人捉了瓮中鳖啊。
越是忐忑,越是胡思乱想。
甚至都幻想到今日八成又是藩王起义,而身为天子近臣的慕九昱,大约是为了保护慕长泽,所以放弃逃离机会……
“已经没了爪子,还敢耍小聪明?信不信大爷掰了你胳膊当柴烧!”
突兀的一个莽汉之声,划破繁乱林丛。
随后便是蜜桃的很克制的呼声。
“这种硬骨头光是吓唬怎么行?来来来,先在脸上来一刀,只有脸上知道疼了,嘴里才有一句准话……”
“说!再不说另一只耳朵也别想要!”
蜜桃的惨叫声里,夹杂着汉子们凶狠对话。
一字字像是一把把带刺的钢刀,硬生生的扎在司青儿的心头。
隔着昏暗的月光,被人推搡着的蜜桃,跌撞踉跄,晃在肩下的半截衣袖里,分明已经没有臂膀。
“真的只有我自己。叔王妃千尊万贵,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强忍哭声的蜜桃,明显已虚弱无力。
当之前割掉她耳朵的人又要挥刀,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