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崽崽在肚子里的时候,每次闹腾起来,都那么有劲,出生之前那些天,更是时刻都好像要将她肚皮踹碎似得。
为什么出生之后,崽崽们反而蔫蔫的除了吃就只会睡呢?
心里存了个疑影,司青儿有心先给孩子们诊脉看看是不是真的哪里有问题,又怕怕的不太敢面对她不想面对的悲惨现实。
就这样心里千头万绪,脸上便挂了些许愁容。
一旁正在给小崽崽们折叠衣裳的于嬷嬷,便笑呵呵的劝道:
“王妃别不高兴,咱们月子里的小娃娃,就是要安生吃睡的在长的比别人好!”
于嬷嬷一开口,李嬷嬷和钱嬷嬷也赶紧附和。
见司青儿还是若有所思的,三个嬷嬷就一起看向床边脚踏上坐着的甜枣。
在她们眼里,甜枣就是个最懂事的开心果。
不管司青儿有什么烦心事,这丫头挑好卖乖的闹一闹,都能让司青儿笑出鹅叫声。
要是这丫头也不行,那就得是蜜枣。
若甜枣是开心果,蜜枣就是解语花。
没一会儿,甜枣蜜枣两个,就二人转似得搭配着,把司青儿的忧愁都赶去了九霄云外。
等三个小崽崽睡够了,一屋子人就又乐呵起来,逗孩子的逗孩子,喂奶的忙着喂奶。
同一片天空,截然不同的气氛。
甜枣围着大床小床扮鬼脸时,明松湖上的大船上,苏静仪正抱着黑霹雳的腿,哭诉着昨晚的遭遇。
“有完没完了!”
以蓝原是很不在意的自顾擦桌子摆早餐,对于苏静仪哭诉告状的举动,并不放在眼里。
直到黑霹雳似乎真要因着厌烦,要将她们两个都打一顿泄愤,她手里刚倒了一半的茶水,就砰得砸在苏静仪脚边。
“这么多天了,得宠的已经投湖去了,你也得了爷的赏识,怎么着,还要连我也逼死了才甘心了是吗?”
以蓝说着,便跌撞着要往外冲,嘴里还愤愤然的叫嚷着,死就死,反正也早就活够了。
眼看她拎起裙摆,要往栏杆外面翻,黑霹雳哎呀呀的甩开苏静仪,三两步跳过去,将她拽了回来。
“老子头疼得厉害,你们两个若再吵闹,老子索性都剁碎了喂鱼!”
黑霹雳怒吼着踢翻了餐桌,随后便很公平的一人一嘴.巴的赏过去。
他昨晚又做了一宿的噩梦。
梦见早就死了的慕九昱,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逼着他认罪,逼着他说出同党,以及藏匿财产的地点……
那样桀骜清高的慕九昱,身边奴才也刁钻的厉害。
整整一晚上,黑霹雳尝遍无数逼供手段,简直痛不欲生。
他做了半辈子悍匪,干的最大的一票,也就是私闯叔王府。
本想从那富可敌国的府邸里,捞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横财,然后就金盆洗手。
可他上了别人的当,最后不光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险些把自身性命也搭进去。
唯一算是个收获的,也就是得了个小公主委身作妾。
可他主动要将公主归还时,人家慕九昱却理都懒得理。
用慕九昱身边奴才的话来说:那种血统不纯的小贱人,在王爷面前连舔鞋都不配!
“那您到底要怎样?怎样才能放过我?”
梦里的慕九昱,英俊舒朗,却阴森冷冽的笑。
那笑声,那眼神,分明有些熟悉,可他又怎么都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此时,黑霹雳精神萎靡,头痛欲裂,偏这两个女人还不消停。
“都给我跪角落里面壁思过!”
黑霹雳说着,便斜倚着栏杆举目望天。
私心里想着:
抛开被阎王小鬼摁着审问惩罚之类的噩梦不算,阿鼻地狱下油锅的梦他都做过了,猪狗一样舔马桶的事也在梦里干了,就连所有藏匿私产的地方,也在梦里说得干干净净,难道这梦真就没完了吗?
从叔王府钻狗洞逃命的时候,他都没像现在这么憋屈。
是时候找个大夫来看看了,毕竟这种夜夜噩梦的日子,他真是一天都忍不了了。
“倚翠是上了你的当吧?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利用倚翠给爷下毒的,识相的就早些收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船舱里,没了黑霹雳压制的两个女人,又开始掐架。
依稀听到这么几句,黑霹雳望天的眸子,猛地收紧。
下意识的,他就坐直身子侧耳倾听。
“我要是没记错,爷是刚强占了倚翠的那天晚上,就开始做噩梦了!除非倚翠会未卜先知,否则那使人不能安睡的毒药,就根本不是她的手笔!姓苏的,你还真是心思奇巧,竟然利用那可怜的丫头替你顶罪!怎么着,你是想弄死她再害死我,然后毒死了爷,好带着爷的财帛去逍遥快活……”
以蓝这话说得很快,压得很低很低的声音里,透着恨意与无奈。
船舱外,黑霹雳掐着拳头缓缓起身。
“爷。前儿给您爱妾看诊的神医来了。”
黑霹雳的脚步,被慕九昱拦了下来。
隐约有些熟悉的声音,让黑霹雳心头一颤。
但几秒之后,他重新再看面前人,那点头哈腰的奴才相,哪里会是慕九昱会有的样子。
随后,他又看向身穿布衣的陈恒。
魁梧又英俊的汉子,一看就是个兵器堆里的练家子,怎么都跟名医该有的儒雅沾不上边。
连问都懒得问,他就挥手想赶人。
话到嘴边,迟疑着又问:
“有安神好睡的药没有。不用多好的,寻常安神丹就行!”
陈恒闻言,赶紧往前凑两步:
“安神丹啊,有的有的!只是爷这脸色,别是中了毒的吧?要不还是诊脉之后再拿药?免得药不对症,白费了银钱不说,也耽误爷的身子。”
陈恒说着就很恭敬的伸手,要给黑霹雳诊脉。
一眼就能从面色中看出中毒之事?
黑霹雳将信将疑的伸手,等陈恒说出他所有症状后,这才相信眼前很不像神医的男人,确实有几分医术在身上。
……略思片刻,黑霹雳喊了以蓝出来,让陈恒给她也看看。
“这位小娘子原也是个练家子呢?可惜了,一身好筋脉都被人下毒给压制着,要治这个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不过脸上的这些伤疤嘛,倒是有现成的药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