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不知道银逍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来搞这么大排场的,但是他好像有点要把极东会拉到明面上来的意思。
撤了通缉令就是他做出最大的一个举动。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医院的面积不大,但是设施很弃权,是沈易在跟银逍交接后银逍特地安排的,因为私人医院的费用比较高,医院里的人倒是挺少的。
银逍就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比较正式的宫廷服装,头上戴着王冠,这么一看,不像是来医院接人的,更像是在某个大场合与重要的人物会面。
他上前伸出手,一边道:“南宫先生。”
南宫璟握住他的那只手。
两人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默契。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专业的医生,这边请。”银逍伸出一只手。
南宫璟这一次落到了银枭的手上性命攸关,活着回来的同时,也给银枭造成了半毁灭性的打击,那场婚礼上死了很多所谓的高层人士,银枭的势力就被削弱了一半,现在只需要头疼他手上的军事力量就行了。
不过银逍也有一定的支持者,而且他跟看似要谋权篡位的银枭不一样,他可是皇太子,在头衔还没有摘除之前,是皇位的顺位继承人,这也要感谢逃得飞快的总统,扔下两位皇子就跑了,压根没理会他们怎么争权夺位的。
以前或许心里面是偏向银逍的,在银逍站到与高层对立的方向时,肯定是偏向银枭的,还好当时这人跑得快,不然火力起码有一半都要集中在他的身上。
银逍走在前面带路,几个人就在后面跟着,一直上了电梯进入了一间诊断室。
以前安澜到医院的时候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现在,就像是整家医院都是为南宫璟开的一样,一路畅通无阻,诊断室里甚至还夸张的有一个团队,看着简直专业度满分。
安澜跟在后面,负责与医生团队交流的都是沈易,一些专业的词汇她也听不懂,后来又跟着南宫璟去拍了个ct,一番检查之后,确诊下来的病症和沈易推测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比沈易推测的要严重些。
医生写了个单子,沈易先是结果单子看了两眼,在确认无误之后拿给安澜。
“小朋友,拿药的事就拜托你了。”沈易把单子递向安澜。
还以为这个人是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在看到单子被递过来的时候,安澜微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回过神来:“没问题。”
她跑下楼找到了开药的柜台,隔着栏杆递单子过去。
隔着栏杆的女医生站起来翻找着药,反复确认无误之后,她把药一盒一盒的递出来,一边递一边负责的介绍着:“这是拜阿司匹林,还有氯吡格雷和几种辅助药,这两样需要格外注意不要多吃,具体的使用次数我已经给你标好了,记得监督患者服下。”
“谢谢姐姐。”安澜感谢一番,拿着药又跑到了楼上。
刚回到原来的诊断室里,她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南宫璟头上的一圈纱布已经被拆下来了,他额头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此刻,几个医生围在他的旁边,还有一旁的沈易也静静站着,其中一个医生弯下身子,拿着灯照向南宫璟的眼睛。
安澜有些愣愣的,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为了防止打扰到他们,安澜站的地方很远,只是在旁边的病床外侧看着,而后,她看到南宫璟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南宫璟的眼睛本来就是受伤的,不然也不会连带着头上的伤口被纱布缠上了,但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送去医院,所以安澜猜想着应该不是很严重,但是现在看来……
医生叹了口气站起来,然后摇摇头:“已经完全失明了。”
沈易问道:“还能恢复吗?”
作为当事人的南宫璟却依然镇静,他的眼睛黝黑黝黑的,跟平常想必看不出多大的区别,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的情况,安澜也无法相信,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连在强烈的灯光下都无动无衷。
安澜也在一边听着,医生慢慢道:“这位先生是因为剧烈的撞击才导致失明的,可能因为视网膜脱离或者视网膜裂孔,可以通过视网膜激光光凝术、玻璃体切割手术改善视力,但是如果有更严重的症状是很难恢复的。”
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了几排字,然后继续道:“当然,做完检查要是没有发现异常,也可能只是受到刺激引起的短暂失明,相信很快就能恢复了,三位家属也不要太担心。”
三位?
安澜看朝后面。
见到了在门口探头的林佑一。
刚才还捧着电脑,现在倒是跑得挺快。
林佑一见状上前,站在了安澜的旁边,比起沈易来说,两个人对医学的了解称得上大片盲区,所以从头到尾都在说话商量对策的人是沈易。
安澜忽然发现南宫璟当首领很完美,但是在许多琐事方面都需要自己的手下操心,好像一只眼睛失明的不是他一样,此刻的他就像个听话的小孩,一个人默默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安澜猜想着,南宫璟大概也是头一次来到这么正规的医院,或者说他是头一次来到医院的安澜都信,他一看就是那种受伤了就随便处理一下的人,如果这次不是伤得特别严重,他可能根本不会跑到这里来。
商讨一番之后,医生团队从里面走出来带着南宫璟去做检查,于是安澜跟林佑一两人又挪了地方继续站在门外等。
等了一会之后,终于见他们从里面出来了。
他们看起来依然在讨论着,安澜只看到站在窗边的医生看着打印出来的图像点点头,之后一本正经道:“从图像上看,南宫先生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按照我们的方法合理调息,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还请各位放宽心。”
听着这,安澜和林佑一两人整齐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大碍,真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病人虽然没有大碍,但是还需要小心调息,眼睛避免阳光直射,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尽量用纱布缠起来遮光,注意休息,要忌口,不能吃过度辛辣的食物……”
医生滔滔不绝的叙述着,在讲之前,安澜看到了很好笑的一幕,林佑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支录音笔,在医生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按下了录音笔,记录下了医生所说的话。
等交代了很长时间,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所有的身体状况才算检查完,医生前脚刚走,安澜和林佑一就跑过去站到南宫璟面前。
沈易在后面伸出两只手,按着两个人的脑袋温和的笑了:“你们两个可以放心了,阿璟没事。”
“那璟哥,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林佑一问。
“对啊,头还疼吗?”安澜问。
这么短的一点时间哪可能好一点,是看了医生又不是被治好了,伤还是原来的伤,病还是原来的病,只不过确认了这个病暂时没事危险性而已,但是南宫璟还是回答道:“好多了。”
两个人放心了很多。
这时,安澜的肚子忽然响了,安澜尴尬的笑笑,摸着自己胃,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不好意思,有点饿了,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明明沈易也在旁边,但是却被两人直接无视,眼巴巴的望着南宫璟。
南宫璟本来就是会发光的存在,这会受伤,更是被当做特殊人群,安澜纯属是因为南宫璟受伤对他比平时更多关注一些,而林佑一是被南宫璟带大的,不黏他还能黏谁。
南宫璟也许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从头到尾都面色沉着冷静,现在他终于露出了笑,虽然这副笑容若隐若现,浅的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但是安澜还是觉得很高兴。
南宫璟缓缓道:“去吃饭吧,我请你们。”
“哈哈哈璟哥请客!”林佑一几乎跳了起来,前面的两人兴致勃勃的出门了,南宫璟看着他们无奈的笑笑,在两人出门之后,他转过身,抬手按住了沈易的肩膀。
“今天,谢谢你。”
沈易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随口道:“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还对我这么客气?”
本来就此翻篇,但是南宫璟再次顿住了,他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看向沈易,一脸疑惑:“对了,有个问题,你是谁来着?”
“喂!”沈易表达了一声不满。
“开玩笑。”南宫璟笑了笑,然后道:“走吧,请吃饭还不积极,怎么不学学我们家那两个小朋友。”
被南宫璟提到的那两个小朋友,早就跑得没影了。
南宫璟跟了上去,把手伸进了衣袋里,摸到了一样东西,他奇怪为什么衣袋里有一个奇怪的盒子,他记得应该从来没有放东西进去过,在拿出盒子看了一眼的时候,很快想起来。
大概是间接性失忆症犯了,他竟然忘了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出去。
林佑一和安澜是率先到医院餐厅的,他们两点了餐之后坐下来,身后的两个人才刚刚到。
林佑一朝那边的两人招手,他们就朝这边走来了。
安澜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近,她见南宫璟忽然伸出手,递给她一样东西,安澜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要伸手去拿,但是因为不太确定,手悬在半空中,又缩回来指了指自己:“给我的吗?”
她疑惑的问。
见南宫璟轻点了下头,她才放心的接过来。
“这是什么啊?”林佑一凑到安澜旁边看。
“应该是澜澜的成年礼吧,阿璟都带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谁知道会出这么多事。”沈易道,一边拿起了叉子。
四块牛排刚刚端上桌来,还热腾腾的,两盘是黑椒的,两盘是番茄的。
安澜的成年当天是在混乱起度过的,她几乎都已经忘了她还有成年的这一天,她对这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实感,因为她一直都拿自己当做成人对待的。
成年礼,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但是当收到南宫璟送她的成年礼时,安澜好一阵感动,瞬间全身都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谁知道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中,保不齐哪天就没命了,却还有礼物可以收。
“啊?姐姐你成年哪一天啊,我好像忘记了,别生气,改天补给你礼物。”林佑一一副可怜的模样。
其实也就是小孩子才在乎这样的节日,不送应该才是正常的,毕竟每个人一声要过几十个生日,庆祝无数个日子,每一个都是人生的重要阶段。
“不用,我自己都忘掉了。”安澜笑笑,她拆开礼盒。
礼盒里,躺着一朵金色的向日葵,旁边还有一张认证表,看到认证表她就有些手抖。
这是塔菲石,极其珍贵。
至于有多珍贵?塔菲石每克拉接近六十万,别看这朵向日葵不大,价格上千万,而且它是金色的,更加珍贵了。
虽然说,安澜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因为安长脩的关系她早就见过世面了,但是自从加入极东会之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闪闪发光,用钱堆起来的东西。
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不用拿去充当经费吗?
沈易似乎看出了安澜的想法,在一旁补充道:“放心,材料是抢的,以前在东南亚垄断钻石销售的市场,结果发现了一点塔菲石,不过呢,塔菲石本来是红色的,至于阿璟用了什么技术让它变色我就不知道了,这项技术估计能申请专利。”
沈易看似漫不经心,安澜却尤为震撼。
这件礼物也太珍贵了,全世界独一无二,金色的塔菲石。
她感动得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是看着南宫璟,诚挚的开口:“璟哥,谢谢你。”
南宫璟没有直接回话,而且放了一块肉到安澜的盘子里:“黑椒的,尝尝。”
一旁的林佑一坐不住了:“我也要我也要,分我一块!”
沈易摁住了林佑一的肩膀,有些无可奈何:“坐好,别蹭你哥的肉了,我再去点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