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莺无语。
女子冷哼:“别以为谢哥哥娶了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林莺莺一头雾水:“姑娘,请说得明白些。”
她肆意妄为什么了?
真是的,张口就来。
“还装,我和谢哥哥青梅竹马,你却横刀夺爱,还生了他的孩子!”
林莺莺总算明白了,这是喜欢谢长河的姑娘。
她耸耸肩,瞥了女子一眼。
分明是两情相悦好吗?说得她像三一样。
不过也正常,若真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谢长河屁股后跟的话,对这女子来说的确如此,只是谢长河对她有情意吗?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继续霸占着他吗?”
“我是他妻子,何来霸占一说。”
林莺莺轻笑:“这是我跟他的缘分,不像某些人,有缘无分。”
女子气极,扬手便要向林莺莺扇去。
只是余光扫到了一道人影,随即愤愤地将手放下,换了一副温柔面容,跑上前:“谢哥哥!”
而谢长河直接越过,走到林莺莺身旁,手中拿着水壶,温声道:“让你等久了。”
林莺莺摇头。
被无视的女子不甘心,试图说一些以前两人上学堂的事。
“谢哥哥,你还记得我们曾一同上学堂,一起玩闹过的事吗?”
谢长河连眼神都没给女子一个,语调颇为冷淡:“失忆了,不记得。”
女子垂眸,紧攥衣袖,怎么能不记得?
怎么偏偏忘掉她?
便提议道:“今日恰好赏梅,不如我们赋诗一首?”
“不会。”
他的声音仍旧是淡淡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女子:“……”
说了这么多,谢长河连个眼神都没她,想想她何曾被人这般忽略过。
听到他说不会作诗时,她轻蔑地睨了眼谢长河,考不上功名的男人和废物有何区别?
幸好她没有嫁给谢长河。
她又看向林莺莺,眼里闪着得意,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林莺莺挑眉,冲她一笑,似是笑她肤浅。
自那日回来后,外间传闻谢家少爷是个废物,学堂的老先生看走眼了。
因为老先生曾说谢长河是根好苗子,将来会考上状元。
如今这一番话从赞美变成了笑柄。
谢长河听闻,面容平静,心底却掀起波澜。
读书越发地用功了,加上林莺莺时常鼓励他,在乡试中得了解元,之后会试,殿试,中了状元。
旗鼓开路,欢声雷动,遍街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
坐在茶楼临街旁的林莺莺,目光落在街上骑着马,身着大红色状元冠服的谢长河,她嘴角含笑,这下他如愿了。
许是心有所系,人群中谢长河一抬眸,就撞进一双含着盈盈柔光的眼睛。
他也跟着笑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林莺莺浅笑地望人群中面含羞色,双眼却又落在他身上,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
谢长河的举动引起了众人注意,他们不由顺着他视线看去,茶楼上坐着个女人,心中皆暗自猜测着,不会是状元郎的娘子吧?
瞧着两人的互动,十有八九是了。
这认知,碎了一众少女的心。
林莺莺收回目光,低头喝着手中茶。
……
谢长河一回来就看到躺在院中小憩的林莺莺,勾了勾唇,眸中盛满了柔情。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林莺莺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了惺忪睡眼,迷离的目光落在了谢长河脸上。
“你回来啦!”
随之她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嗯。”谢长河应声,眼底带着浓浓的宠溺,轻抚着她的脑袋。
“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她扑哧一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眼底满是狡黠,随后问道:“你这是干嘛啊,搞得我质问了你一样。
“怕你生气。”他笑。
今日她瞧着瞧着,眼神就不一样了,他知晓,她是在吃醋。
但他心里很欢喜。
林莺莺娇嗔:“谁说我生气了,大不了去父留子。”
谢长河顿时垮下脸:“你舍得?”
“舍得。”
谢长河苦恼地揉了揉头:
“可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你离开我,更舍不得孩子们失去母亲。”
林莺莺:“……”
这男人还真是......
“我逗你玩呢,瞧把你吓得,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我还要陪着你白头到老呢!”
她笑吟吟地看着谢长河,眼里满是坚定。
谢长河提起的心放下了,一把搂住林莺莺,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贪婪地吸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因谢长河中了状元,谢家庆祝了一番,邀请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
宴会上,谢长河与林莺莺一起携手出现,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心中暗道:状元和他娘子真是郎才女貌。
场面上自然少不了恭维话,谢长河回答得滴水漏。
当时散布谢长河是废物的女子,肠子都悔青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谢长河竟然真的中了状元,而她看不起的村野女子如今已是状元夫人。
举止落落大方,两人走在一起,甚是般配。
谢长河入朝为官,步步高升,兢兢业业的。
对林莺莺的爱意一日比一日深。
不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林莺莺。
春日踏青,夏日赏荷,秋日游湖,冬日赏雪。
他们俩就这样,一年四季,如胶似漆,从未变化过。
甚至传为一段美谈,城中谁人都知谢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举案齐眉。
成为很多人称赞的模范夫妻。
这日,林莺莺坐在屋内绣着东西。
谢长河从外边进来,看到她坐在绣墩上,一针一线地绣着东西。
他微微蹙眉,放慢脚步走过去,轻声道:“莺莺,你怎么又在绣这些了,对眼睛不好。”
说罢,他拿过她手里的绣花针,和绣花圈,仔细绣了起来。
林莺莺见此,笑道:“我闲来无事,就想绣点什么,再说你腰间的香囊都多久了,该换一个了。”
她瞥了眼他腰间挂着的靛蓝色香囊,都好几年了。
谢长河腰上的香囊颜色还很新,可见主人对它的珍视。
见谢长河绣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她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谁家男人会为女人绣花呢?
也就只有谢长河了。
她系着的香囊是谢长河绣的,从歪歪扭扭到工整,再到精致得活灵活现,女红是越来越好了。
她寻思着,谢长河做什么才会做不好?
谢长河闻声,停下手中的活计,凝视着她:
“换什么换,再久也是你亲手绣的,谁都不准嫌弃,我也不能。”
他的语气很强势,却也透着一股子宠溺。
林莺莺抿唇一笑,心里尽是甜蜜。
他总是让她很感动。
“谢长河,你知道吗。”她突然出声,眼眸微眯,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
谢长河一怔,静待着下文。
林莺莺笑了笑:“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十年如一日宠我的?”
“你是你。”仅仅因为你是你。
谢长河答得无比认真。
他也不知道,只要看到林莺莺,他的心就会平静下来,很充实。
“可是,若没有我呢?”林莺莺轻笑着问道。
谢长河沉默了,半晌,他道:“没有你,我会疯掉。”
“你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他的心猛然提起,身子紧绷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惴惴不安。
“太闲了,想逗逗你罢了。”说完,林莺莺拿过一旁的桂花糕塞到他嘴里。
桂花糕软糯清香,香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瞬间便化解了他方才的紧张。
谢长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他知道林莺莺在故意调戏他。
但他依旧喜欢,甚至甘之如饴。
这辈子,他是栽在林莺莺手上了。
将桂花糕吞咽下去后,拿出洁净的帕子细细擦拭着她指尖。
林莺莺又笑了,笑容明媚,宛若春暖花开,让谢长河一阵恍惚。
“好吃吗?”她眨了眨眸子。
谢长河笑着点了点头:“好吃。”
两人相视而笑。
谢长河心头涌出一种名叫幸福的感觉。
……
谢长河辞官了。
离开了十多年的朝堂,和林莺莺一起归隐。
林莺莺知道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她以为谢长河会继续做官,直到年迈无力那一天。
谢长河道:“我在这儿待得腻了,想要出去转转。”
林莺莺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之后两人一起游山玩水,选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
日子过得悠哉惬意,和当初在清水村一般,快乐平淡。
他们每月都会去寺庙上香祈福。
院中。
林莺莺看着一把年纪了还喝酒的谢长河,
摇了摇头。
她从他手里拿过酒杯:“少喝一点。”
逐而她停顿了一下,“你是不是后悔了?”
从前她甚少见谢长河喝酒,更不会像今日连饮三杯。
谢长河眯起眼睛,“不后悔,都是往日浮烟。”
话语坚定。
今日喝三杯,纯粹是因为他高兴,因为这是林莺莺第一次给他酿酒。
“莺莺,这酒不错,我喜欢。”他笑嘻嘻道,“先前你从没酿过。”
酿的梨花酒口感绵软清淡,不浓烈,口中会弥漫一股淡香。
林莺莺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便信了。
她无奈,再倒了一杯给他,“今日只准再饮一杯了。”
谢长河笑着点了点头。
喝完酒,谢长河牵着她的手出了门,在山间漫步。
风拂过他们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周围是翠绿的竹林和郁郁葱葱的树木。
林莺莺笑望着眼前的一切,心情舒畅极了。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空蔚蓝,白云朵朵,一片宁静祥和。
露出了浅笑,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儿,煞是好看。
一旁的谢长河眸光痴迷地睨着她,眼中只有她一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谢长河说:“你等等,我去拿点东西。”
说罢,转身离开。
很快,林莺莺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件披风。
走近后,就将披风披在谢长河身上,柔声道:“天有点凉了,别着凉了。”
一听这话,谢长河的眸中闪着异彩,心里头甜滋滋的。
而下一句像是给他泼了盆冷水。
“我可不想照顾一个老头子。”
语气里很是嫌弃,似是在赶苍蝇一样。
谢长河:“……”
他哪里老了?
分明还是风华正茂好吧!
他一把抓过披风,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谁是老头子啊,我这叫风度翩翩,英俊潇洒!”
林莺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长河瞪了她一眼:“你还笑!”
“笑你自恋。”她笑道,“不管你是什么样,都改变不了你现在是一个老头子的事实。”
她说着,抬眸看向远方,眼角眉梢流泻着一丝温柔。
谢长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天空碧蓝如洗,蓝的耀眼,蓝的干净,蓝的纯粹。
林莺莺觉得这样蓝,在现代很少看到了,很稀罕。
谢长河笑了笑,低垂下头。
他伸出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他的掌心带着一层薄茧,有点硬邦邦的。
但林莺莺却感觉不到他掌心的粗糙,反而觉得很很温暖,令她的心里充满踏实。
次日,孩子们来看他们俩。
看到他们爹娘的感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日胜似一日,恩爱有加。
心里亦是很羡慕。
谢长河去做饭给俩孩子吃,林莺莺也跟着一起去。
饭桌上,两人还将两儿子当做是小孩一样,往他们碗里夹菜。
两个儿子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
不管孩子多大,在林莺莺和谢长河心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在这里待了一天后,俩儿子依依不舍地离开,反倒是谢长河两人看得挺开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送走孩子们后,谢长河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喝着茶。
偶尔风吹过时,会吹落几瓣洁白的梨花掉在石桌上。
林莺莺抬眸望着满天星辰,心中感慨万千。
在这里,她找到爱她宠她的人,何其幸运。
“莺莺,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忽而听闻谢长河更咽的声音,林莺莺一愣,随即笑了,“是吗。”
谢长河重重地点头。
“是缘分让我们相遇的,你是我命中注定该娶的妻子。”他喃喃道。
她抬起头,看着谢长河,“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在做梦?”
谢长河笑了。
他握住林莺莺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道:“如果是梦,不要让我醒来。”
“莺莺,好想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会的。”
她笑,笑得温婉,眼底满满的全部都是温情和他有些苍老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