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杀六人,手段残忍,毁得也不仅仅是六个人,还有他们的家人爱人,他罪孽滔天,察查司审判薄上早已定下对他的一生功过的审判,这是他该赎的罪。
只是天理循环,天道的惩罚似乎更狠。
叶梵心里悄不可觉地漫上一丝难受,那般本该是惊才绝艳,睿智聪明的人,一念成魔,一步错,步步错,落得如斯下场,让她不自禁心生婉惜。
吕秋霖迟钝地动了动眼珠,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开口语调有些缓:“我若,在乎生前性命,死后受罚,来世报应,便不会做下那些事,便是,直接灰飞烟灭,也就这样。”
“你真是……清醒得让人可恨。”叶梵摇头,颇有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她这个太监’的感觉。
“太过清醒,有时,也并不是一件好事,难得糊涂。”吕秋霖嘴角一抹苦涩滑过,他这一生就是过得太过清醒,如果糊涂点,或许会更幸福。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的魂体内会有黑气,为什么兽面佛像会吞噬我的魂灵?”
“是,你说过,你没有供奉过佛像。”叶梵点头,她相信吕秋霖不会在这事上骗她的。
“我也原本也想不通,后来,我就想通了。”吕秋霖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从头到尾都能抵抗住诱惑,但其实在我将兽面佛像和骷髅鼓,带出山洞的时候,我就输了,估计就是在那时候,被兽面佛像有机可趁。”
叶梵若有所思,她记得吕秋霖曾说过,他当时竟外掉进山洞里,醒来就见到兽面佛像和骷髅鼓,现在她不得不怀疑,他会掉入山洞,只怕是兽面佛像搞的鬼,当时他心情不好,心怀怨念,甚至滋生阴暗心里,所以才会被兽面佛像盯上?
取出令牌,打开往生门,叶梵深深地看了吕秋霖一眼,负手道:“往生门已开,去吧,你这一世的人生已经彻底结束了。”
吕秋霖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这个世间,他早已没有任何的留念。
送走了吕秋霖,叶梵一个人面对着茫茫的夜空,久久出神。
翌日,她照常上课,似乎是因为国庆的假期即将到来,学生们的心思都有些浮动,课间时总能听到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讨论怎么过这个假期。
就在叶梵安心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新鲜上任的代理戴大少干劲十足,召集了自家公司旗下最顶级的装修团队浩浩荡荡地来到锦乐小区,叶梵给的地址。
来的时候,戴大少和装修团队的负责人说的是他自己在外买的房子出了问题,让他们过来修理,还是就一点小问题。
当时装修团负责人面上连连称是,暗地里直翻白眼,大骂他这个败家子,要知道他们这支团队可是在行内赫赫有名,请他们的价格一次都六七位数的,结果就被他弄来处理一点只有小问题的房子?
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脑海里萦绕着八个字的装修团队在戴大少打开那扇门的瞬间,脑袋瞬间就空白了,确切地说,魂都吓没了。
这,这是小问题?
就他们站在大门口望进去,就看到整间复式公寓的玻璃,无论是窗户上的,还是灯罩上的,全部碎成渣,呼呼的烈风直往里灌,先不说满地狼籍的大厅,那在全然断裂的楼梯,和二楼栏杆,哦,还有整面倒塌的墙面前,都是小儿科。
“大少爷,您,这儿,被恐怖分子,袭,袭击了?”
在门口整整站了快个半小时,装修团队的负责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咽了咽口水,惊悚地看向旁边同样吓傻的戴大少。
戴雄照缓缓合上吓脱臼的下巴,重重咳了一声,掩饰道:“咳,和朋友玩得太嗨了,一时没注意,就,成这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在哭泣,这要是传到他爸耳朵里……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开始痛了。
他终于明白,他家女神大师强调的‘可信任’,还有‘不要让人知道是我房子’,这两句话是怎么回事了,这,打得也太激烈了吧?
当上代理的第一天,就背得这么大一口锅,他简直能想像以后的日子得有多么地……刺激啊。
“傻愣着干什么,快干活。”
装修团队的几人看着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少爷,抖了抖身子,这得玩得多过火才能玩成将好好一个房子玩成这个模样?
两天后,也就是在国庆的前一天,孟航非法处理尸体一案开庭,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法院开庭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
一些一直在关注吕秋霖连环断头凶杀案的媒体想趁着这个案子的热度还居高不下,报道案中之案的非法处理尸体案,但在上面的有意压制下,并没有溅起任何的火花。
在关胜的争取之下,孟航被判处有期徒一年。
进监狱的第一天晚上,叶梵就来见他,不,确切地说,是带着蔡茜茜来见他。
当见到孟航的那一刻,蔡茜茜身上的戾气怨气肉眼可见地消散,一人一魂四目相对。
叶梵本想悄无声息离开,不想打扰他们人鬼情未了的叙旧,又怕蔡茜茜会突然发疯,毕竟是孟航一念之差将她抛尸荒野。
砰!
孟航对着蔡茜茜突然双膝跪下,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睛里滑落。
叶梵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目光动了一下,她刻意没有去听他们的谈话的内容,因而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他突如其来的下跪,应该是在向蔡茜茜赔罪。
希望他能用两人之间的那点爱,化去蔡茜茜的怨恨。
学生上班族翘首以盼的国庆假期终于来了,一大清,学生公寓楼就喧闹起来,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热闹,时不时还能听到兴奋的狼嚎声,呜呜直叫唤。
相较于其他同学出去游玩一趟,还得拉着个大大行李箱,叶梵轻装简行,就背着个背包,在三位舍友的怨念控诉之下,离开了学校,坐上了去往都城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