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长假，卓翔又回了趟老家，坐在副驾驶座上，邓渼淼成年可以开车了，他们还是坐在一起。
百年前的根据地讲习所。
“三哥！”卓翔毫无保留地上交抗日情报，抵制日货，因为日本人残害百姓，卓翔想不清贫都难。
“嗯！”三哥把烟扔桌底掐了。
“我跟你的学生结婚了！”卓翔低眉顺眼地发愁。
“什么？谁？”三哥又惊又急又喜又怒。
“夏妍！”卓翔看三哥不高兴，弱小的心灵以至于夺目流泪。
“不认识！”三哥摸不着头脑，隐约猜到内情。
“你当然不认得了！蒋介石对全国劳苦大众大开杀戒！我还以为要挑起大战！结果是他们收买土匪，端了村子！转眼间，我四十岁了！我动不了别人！你们教的好！她也喜欢我！就跟她结婚也为革命续后！远亲不如近邻！”
三哥激动不已，冷静了会，说：“谁不喜欢你？从东北到广东西南！哪都有桃花追着你飘！你现在不在家里了！不用打报告了！而且根本不用打！问题是，她多大？”
卓翔眨眨眼说：“我救她的时候，十岁！现在三十岁！”
三哥气急直跺脚说：“你可真行！”
卓翔吧唧嘴说：“三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一个大男人娶一小娃娃！嫂子的死，万死难辞其咎？我这辈子只认几个嫂子！你现在那个！我在不在都不认！我就怕咱家什么时候爆出复古风来！”
三哥知道卓翔其实理解他的心情，只是表明立场态度，防患于未然而已，颤笑道：“不知道老哥听到这话，会有什么感想？”
卓翔正经八百道：“我知道他的为人，谁都更知道我的为人！都是清军出身！东北满是汉奸！将来如果不粉碎统治，我们都不眠不休！小嫂子这条道，扳不了轨了是吗？真是！化统治为当家做主！化服务为国富民强！”
车子开到半路上的加油站，卓翔缓缓默默地醒来，想去上厕所。她扳开安全带，浑浑噩噩地踏出车门。
“难得你这次没有睡死！”邓渼淼第一次独立出行，调侃卓翔放松心情。
“万事开头难！”卓翔安慰他说。
“你们都学习怎么样？”邓渼淼还中度放松，甚至更紧张了。
卓翔拍拍他说：“歇着去吧！”
继续赶路的途中，卓翔睡意全无，精神抖擞地观赏风景和看大表哥开车。
村里的后山上，卓翔几乎比谁都快地冲向山路，明明来者是客，邓渼淼也快追不上她了。
“这就是曾爷爷！”
上辈子，卓翔连家都整不着，这一世，卓翔终于团团圆圆了。
“卓翔！你下去！”全家人怨声载道，燕姣等孩子抱着卓翔的腿。
“乖！”卓翔心满意足地参加祭奠。
“表姐！你跑的好快！就差把两只手用上了！”燕姣负责烧纸钱。
卓翔苦笑说：“好！我第一次来！抱抱！”
此后，卓翔就一边照顾老小一边上山下山。到了平地，邓渼淼拉住她说：“卓翔！这时候更应该去慰问那些孤儿寡老！”
“好！”卓翔这辈子实在是没仗打了，终于可以为人民服务了。
“太婆！”邓渼淼带卓翔回祖籍，门前有一个枯面霜鬓的老人掰菜叶。
“太婆好！”卓翔放下丸子头，甚至不把辫子扎得太单条，免得吓着自家人。
“这是你媳妇？”太婆糊涂得眉开眼笑，谁让大小孙子大得让人放心？自谦老矣，子子孙孙无穷尽得数不胜数。
“太婆！这是卓家小姐！卓翔！也是您的小小孙女！”
卓翔委屈地帮忙掰菜叶，太婆年纪太大了，只能软硬不吃，囫囵含糊。
“哦！”太婆明白自己误会他们表兄妹了。
“太婆！吃饭了吗？”卓翔三两下就掰完了一盘菜叶问。
“你们吃了吗？”太婆揪心自己刚才整错了，摸摸她的头发。
“我们刚从山里出来，都饿着肚子！”卓翔明白太婆时日无多，终会在山里再见的时机更多。
“卓翔～”
邓渼淼要拿菜叶下锅，卓翔不让，拿来烤熟着吃。邓渼淼无语地认为太婆不能再吃苦了，卓翔知道太婆这把年纪，下锅算吃得好，会受不了，烤了吃忆苦思甜，再说辛劳不易，推己及人。
“你为什么叫卓翔呢？”太婆认为这名字越想越不对劲。
“因为和平鸽还有女英雄！”卓翔摆出烤菜，太婆脸色变疆，怕怠慢了他们，卓翔吃了一辈子的苦，邓渼淼也在乡下，都适应。
“卓翔！欧阳卓翔！一姓之差！”太婆看着眼前幸福的小美女，想到那个为老不尊，将乖字刻骨铭心的欧阳卓翔，判若两人而殊途同归。
“您该不会也了解欧阳卓翔吧？”卓翔小心翼翼地问，怕伤了她老人家的身心。
“欧阳卓翔是最特别的革命者！堪称一个乖字！到现在，我不认为他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他一辈子都在抗日，从坚守东北到监守南京！”
“太婆！别为他俩难过了！好吧？”渼淼清楚那些年对外婆的伤害和影响，不让她提了。
“欧阳师长！卓翔叔叔！”
邓渼淼帮忙抚太婆的筋肉，卓翔满眼揪心，不敢也不能难过。
“卓翔！当年的他，外面是你心里那样！内心像你现在这般。你是现在的他吗？”
“太婆！我是不是不该来？”卓翔惶忧不安地问。
“太婆！睡觉去吧！”渼淼让卓翔搬来辅助工具，送太婆进房间后抓到卓翔的手指头，“卓翔！陪我说会话！”
卓翔一时只跟太婆说话，沉默地挥手让渼淼离开。渼淼轻轻地手动关紧房门，卓翔手动力行帮太婆舒筋活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