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东国,元武历二十三年,边境常年遭受癸族侵扰,奸淫掳掠祸害一方百姓,元武帝囤兵二十万迎战却勉强与对方五万兵马持平,险些兵败。元武帝遂派使臣出面议和,仍以失败告终。
皇城群臣为推卸责任把所有罪责归至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头上,指责他领兵无能,并扣上贪污受贿、克扣军饷、通敌卖国等莫须有罪名。元武帝虽然庸了点,但还是知道惜才的,遂派遣七皇子裕王慕容恒前往查办此案。
元武帝共有七子,次子五子夭折,三子不成气候亦无大志,四子病秧子活一日赚一日,长子康王与六子茂王对皇位虎视眈眈,相争不下,势头正盛,元武帝对这两子偏爱有加。至于七皇子,对他的爱护仅限于寻常父母对幼子的喜欢,尽管他文成武就但仍未把他多放在心上。
镇守边境的朱大将军暂不属于任何派系,然而帝王必须懂得权谋之道,元武帝想通过此事看看这兵权会落入谁的口袋,看谁更适合立太子继承大统。其次,元武帝也非常好奇,为何二十万精兵良将会险些败北?
七皇子裕王慕容恒初出茅庐,平日看似文韬武略胸襟宽广颇有王侯将相之风采,实则志在山水无心朝堂,对官场之道了解浅淡,几乎形同白纸一张,能勉强说出几个大概的人和事就不错了。何况他又不傻,明知争皇位是要命的事,有两个势力强大的皇兄已经在前头龙虎斗,朝堂势力可谓对半开,还有自个儿鸟事呀,先游山玩水保住小命再说吧。
慕容恒习惯了低调,此次前往边境查案与随行之人通通换上老百姓的衣裳,微服出巡。
经过一处山头,不知是谁的哭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慕容恒止住前进的步伐与侍卫一齐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未走多远,哭声愈发清晰,转目一瞥正好望见某位年轻的妇人跪在坟头上呜呜咽咽地抽泣,哭得好不伤心。
出于好奇,慕容恒上前几步凑近那位妇人瞧个仔细,见坟前的墓碑上刻着“亡夫”二字不由蹙眉。
那位年轻妇人大概哭得太过伤心没察觉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位生人,直到背后想起了询问声才将思绪拉回现实。
“这位夫人,敢问你的丈夫是怎么死的?是意外还是癸族人杀害的?”此地乃边境之地,癸族人活动频繁,慕容恒最容易想到的便是这个推测。
年轻妇人擦了擦泪眼,对来人打量少许,看他并无恶意才开口回答:“都不是,是流匪杀的。大半个月前,丈夫从夜市的某个小贩手里低价买了件新衣裳回来,说是料子好比咱们的厚实能防御,结果几天前上山砍柴遇上了流匪一下就砍死了。”
“一下就砍死了?刀砍在了衣服上吗?”慕容恒追问,听年轻妇人提及新衣便顺着衣服问下去,总不能直接问是不是被抹了脖子。
“是的。”年轻妇人承认道:“那件新买的衣服裂开了好大一口子。”
慕容恒“哦”了声对此事知道个大概,而后不禁心里冒出个大大的疑问,正欲向年轻妇人提出个不情之请打算开棺验尸,熟料一阵打斗呼救声从远处传来。
一听声响,众人顿觉不妙,年轻妇人当即道:“癸族人来了,咱们快躲躲吧!”
“夫人你先躲着,我们去看看。”言罢,慕容恒毫不犹豫带着随行侍卫奔向声源处。
山坡下不远是一间茶铺,十来个部落民族打扮的人气势凶悍,手里握着大刀大吼大嚷的跟山匪没啥区别。
茶铺的生意貌似挺好,经过的路人和歇脚的居民坐得满满当当,癸族人当真挑了个好日子,不趁现在抓肥羊更待何时。
“救命啊,放开我!”
“小娘们喊什么喊,带你回去伺候咱们大王是你的福分!”
“放开我闺女!”一位大叔扑了上去试图推开歹人救回自家女儿,可惜终究不敌癸族人彪悍,一脚把他踹开。
“去你的!”动手的人光踹一脚哪里觉得过瘾,顺手将他的包裹一并抢了去。
“不要杀我,救命啊!”
“别带走我孙女……”
好好的茶铺骤然间演变成屠宰场,好几人已经沦为刀下亡魂,鲜血喷洒。
正当癸族人杀人抢夺正兴之时,一支三十来人的官兵闻声赶来,纷纷拔刀奋勇迎战。
“杀光他们!”双方异口同声。
癸族人只知拳头硬乃硬道理,侵略他国、抢财物、抢女人、杀男人,作为小喽啰的他们头脑简单与普通山匪所想相差无几。而永东国官兵则不同,刚经历一场战役,打得不输不赢死伤惨重,家园遭受欺凌,一口恶气如何咽得下?
两方人乒乒乓乓很快打成一团。癸族人重在彪悍力大,永东国人先天体质不及癸族人,于是在训练上着重于技法和灵活弥补不足。此刻,永东官兵人多势众本该很快赶跑癸族人才对,可奇的是永东官兵越打越力不从心,身上裤子、衣服、兵刃、盾牌破裂的破裂,折断的折断,有的直接衣物被砍得精光,成了没羽毛遮羞的脱毛鸡。
永东官兵固然狼狈得滑稽,可癸族人没打算手软,充满杀戮的利刀高悬于顶,刀锋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芒,正欲当头劈下,凶戾的模样是要把倒地的官兵劈成两半的架势。
锋芒森寒高举于顶的刀欲劈未劈之际,一支力道强劲的树枝飞射而来,生生穿透那癸族人的前臂。由于吃痛,握刀的手力道顿松,随之失去主导权的让人轻松抓住顺势下掰,刀锋一转刺入其胸膛,活脱脱的切腹自尽之姿。
边上的其他癸族人发现异常通通暂且放下眼前的猎物,掉过头来一齐攻向某个突然跳出来找死的身影。
一记大刀从背后砍来,搅局者身形微侧避开,脚下顺势来个下旋踢扫向癸族人下盘,癸族人一时反应不及摔了个四脚朝天。
紧接着,又一柄明晃晃的大刀瞄准搅局者的喉咙割来,搅局者一个旋身近至那人身侧令他劈了个空,随之抓住其手腕顶住其手肘向内一折,愣将那癸族人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
噼里啪啦数招过后,赶来的慕容恒及四名侍卫全傻眼了:诶哟娘诶,那娘们儿也忒狠了,杀得够干净的呀!
某彪悍女冷冷吐槽道:“你们的装备全是纸糊的嘛,如此不堪一击!”
经过这么一闹,慕容恒刚好把此事的全过程收入眼底,瞧见官兵们一个个惨兮兮的倒霉样,加之某彪悍女的玩笑话,已然猜到边关之战为何险些兵败的原因,开棺验尸的麻烦便省了。
“多谢姑娘相救,多谢军爷相救。”得救的百姓们齐聚上前对及时赶来的官兵和出手杀敌的梓絮一通千恩万谢。
远处观战的慕容恒仿佛发现宝藏一般整了整容色站出来道:“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是否愿意随在下回将军府切磋一二?”
“叫我梓絮就好,看阁下步伐稳健亦是习武之人,探讨一二又有何妨?”梓絮爽快答应。
于是乎,伤轻的士兵搀扶伤重的,没伤的士兵抬着死了的癸族人同慕容恒一道回将军府,正好要进城的路人顺道帮忙。
梓絮接下的御旨是永东国百姓拜祭求助,说昏君无能只知享乐,纵容权贵欺压百姓,连年苛间杂税水涨船高,百姓入不敷出。除此之外,贵族底下的纨绔子弟更不把人命当回事,尤其是归入奴籍的人简直贱如敝履,不是抓去当苦工就是抓去当成牲畜玩物,玩死活该。因此,天君希望梓絮下凡后能够觅得贤才之人另立明君,解救百姓于苦海。
梓絮见慕容恒气质不俗,且透着贵气,张口便是跑将军府,可见他不是出身权贵就是出自王室,送上门的机会刚好摸个底。
将军府门口,俩侍卫瞅见一堆人七歪八倒地走来,若不是那些衣衫褴褛的人里有几个熟面孔和依稀可辨的破烂军服,差点以为他们是哪里混过来的叫花子。
俩侍卫稍微愣了愣,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打这么惨?还有你们又是谁?”
慕容恒上前自报家门:“在下慕容恒,来自东陵,特来拜会朱将军。途中经过一间茶铺正好撞见癸族人侵扰百姓,巡逻的官兵闻讯赶来与他们恶战一场,那几个癸族人是梓絮姑娘杀的,那几位是帮忙把尸体抬回来的城民。”
侍卫话不多说赶忙进府通报,另一名侍卫立马招呼府里的人出来帮忙一块儿抬尸体进去,几位帮忙的城民则识趣地道别离去。
朱将军虽为武将却非笨蛋,东陵传来的风声听得一二,我方将士二十万不敌癸族五万,龙颜不悦,料到早晚要派人问责来了。说辞和缘由还没理顺呢,就听侍卫来报有来自东陵之人拜会,身边还带了位能杀死癸族人的姑娘。
朱将军听呆了,未曾想问责的这天会来得那么快,其次好奇,哪家武林世家的千金那么大能耐,居然能打死彪悍的癸族人?旋即从病榻上蹦了起来,吊着受伤的胳膊屁颠屁颠地出去迎客。
当朱将军来到前院时,十来具癸族人的挺尸正安静地躺在地上,从他们的伤口来看均死于他们自己的刀下,且是一刀毙命。有两对属于相互厮杀,有三具那死状怎么看都像是自杀。
朱将军眨了眨他吃惊的芝麻眼:确定他们是被女人打死的,而非自己大白天中邪自相残杀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