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前——
“这就是天使之家的历史纪念馆，大家可以随意参观。”
唐疏黎走到纪念馆放置历年照片的展示柜，照片停止在2007年11月，并没有2008年的大合照。
唐疏黎顺着2007年11月的合照往前看，缓慢移动的脚步停在2007年7月的一张合照上，仲夏时分的阳光明媚的像是少年人的笑容，洋洋洒洒地落在一排又一排站立拍照的参与者身上。
那个熟悉的身影站立在人群中看向镜头，在时光里留下一刹那的定格线索，又似乎透过照片，隔着一个次元与时光和数年后照片外的唐疏黎微笑对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老院长苍老又含着些许嘶哑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唐疏黎自然地收回目光，指了指那张照片上的身影，“我只是很感兴趣，这个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孩子？”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老院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古怪，“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唐疏黎歪头看着老院长耸拉的眼皮和下坠的面皮，目光含笑：“只是觉得这张照片里，这个孩子很突出。”
确实很亮眼，不仅仅是因为好看，还因为这一张照片里只有这个女孩子是笑着的。
那种含着笑意的目光刺透皮囊，看久便会恍然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恶意和嘲弄漫不经心地缠绕对视者的灵魂，像是一条窥探人心的毒蛇。
但当你骤然醒悟的时候，又会觉得这孩子的笑容和眼神是那么的纯粹圣洁，甚至是带着悲悯和怜惜的。
太诡异了，这两种情绪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孩子的定格照上，仅仅一张旧照片上的一个眼神。
“这个孩子啊，确实很特别，”老院长不得不承认，“她叫唐疏黎。”
同名同姓。
唐疏黎偏头，柔软的发丝流水般顺着脖颈擦过，稍稍触碰锁骨，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进入天使之家，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记得，”老院长点头，甚至都没有回想，“她是在2007年，也就是去年7月份进入天使之家的，至于离开，她只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多一点就离开了。”
“三个月就离开了，她是被领养了？”
唐疏黎目光平和，甚至露出点带有同理心的，属于正常人的欣慰的微笑，但这份笑意并没有触碰眼底，那里依旧是冰凉的。
“不是被领养了。”
老院长看向她，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有些忌讳和排斥：“她只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就因为意外死去了。”
唐疏黎瞳仁微缩：“死了？”
她知道不可能被正常领养，但直接听到“意外死去”的时候还是有点意外，像是微风拂过水面的涟漪，稍纵即逝平静下来：“怎么死的？”
“宵禁后偷跑去图书馆，发生意外被钢管贯穿心脏而死，”老院长回答，“我们发现的时候，她的内脏已经被野狗啃食完了。”
撒谎。
她失足把自己玩死根本就不可能，唐疏黎这人从小到大只要是做事必然是卡着分寸的，这么个死法算怎么回事？
唐疏黎稍稍偏开眸子，良久才轻声继续道：“那她还真是个短命的孩子。”
——短命到根本不像她。
还没有见到更多的不堪就早早逝去，似乎太幸运了些。
“好孩子，也不用过于怜悯，她出事也是因为她不听话，”老院长劝慰道，“她是个坏孩子，罪有应得，不用为她伤心。”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只有七岁的孩子，甚至对她的死亡也毫不动容，理所应当。
“是吗？原来这是个坏孩子。”唐疏黎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说的对，坏孩子的早夭和不幸都是活该。那我还有个问题……”
唐疏黎抬眸，唇角笑意浅淡：“——这个坏孩子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