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镇西王”从电视机镜头上看到西京城郊正在兴建的凯旋门,狂悖无礼的汪熙兴就会在王爷的脑海里浮现,一种难以克服的危机感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增强。刘帝二十二年的年初,史泽豪意识到必须壮士断腕铲除威胁藩镇稳定的“复兴党”。
史泽豪每年春天都要去白银丛欣赏花木和垂钓,过去在藩镇军里担任要职的史儒丰会陪伴王爷开展各类娱乐活动,铲除汪熙兴的大计就在这座风景如画的小城里酝酿出雏形。
在某次泛舟湖上的垂钓之旅中,史泽豪向他的表兄弟吐露了心事。
“汪熙兴的野心越来越大,我担心他那种谋求威望的外交政策会招致朝廷的武力削藩。这个家伙在藩镇的老百姓和军队里倒是很有威望,我不能无缘无故罢免他的职务,‘复兴党’的力量也不容忽视。”
过去在“进军西京”运动里主张武力平叛的史儒丰对汪熙兴全无好感,他因为担心受到“复兴党”的报复而辞去职务隐居在家乡,这位退职在家的藩镇军将领随后向王爷分析了局势。
“汪熙兴其实不堪一击,因为藩镇军队只认王爷当主人,老汪可没有给将士们发工资。有几个没头脑的丘八倒是会支持汪熙兴,因为老汪答应提高他们的待遇,然后给予某些虚幻的荣誉。”
若有所思的史泽豪插嘴说道:“儒丰,你要我用更高的待遇来收买将士吗?”
史儒丰连忙摇头说道:“王爷,你千万不能这样做,军队待遇一旦提高,他们就会变得贪得无厌,藩镇财政可没有这么多钞票。我太了解藩镇军队的实际情况了,镇西南部的战备如同儿戏,别看很多人在口头上表现得多么勇武,他们一上战场就会到处乱跑。一帮就想领工资的和平兵最担心和朝廷开战,藩镇里的老百姓也指望能多攒下几张钞票。”
史泽豪点了点头后问道:“儒丰,我到底该怎么对付他?”
仔细研究过这个问题的史儒丰回答说道:“王爷,假如你要向别人推销一个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感到他们需要这件商品。我们可以在军队和老百姓心里制造需求,让他们觉得除掉汪熙兴非常必要。藩镇的老百姓最担心汪熙兴的滑稽举动会招致朝廷的进攻,只要大家觉得汪熙兴在台面上会带来战争,世人就会抛弃老汪。”
“我们可以导演一场差点交战的乌龙事件,到时候老汪为了维持自己的威望必然会采取强硬姿态,如果王爷推波助澜一番,老百姓就会开始恐慌。程王爷也是一股可以依靠的力量,汪熙兴高调挑战朝廷以后,中原北部地区会面临战争威胁,所以他和我们在同一条战线上。一旦汪熙兴众叛亲离,我们就可以派人除掉他了。”
对此仍有疑虑的史泽豪问道:“老汪多少是个聪明人,假如他不进行强硬的表态,我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熟悉汪熙兴心理的史儒丰解释说道:“以往的许多冲突事件都是汪熙兴自导自演的笑话,他早就有应急预案。这次突发事件可能会让他措手不及,如果老汪不采取强硬态度,他执掌大权的合法性也就瓦解了。老百姓都觉得汪某人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一旦他显露出弱势,‘复兴党’的权威就要大大受损,这家伙一定会上钩。”
两个月后,一艘帝国水师的导弹艇在界河击沉来自藩镇地区的三艘武装渔船,这场冲突带来的巨大恐慌使得帝国军队开始在中州地区大量增兵。镇西藩镇和朝廷的紧张程度几乎和发生“吕其凯危机”以及“合纵危机”时相同。汪熙兴果然和往常一样高举右臂在电视台里向藩镇民众发表了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
“既然‘唯一帝皇’想打,我就让他变成孤家寡人。”
起初民众对汪熙兴的勇武姿态感到十分认可,但当刘文正宣布镇西藩镇的军队进入战备状态后,舆论立刻转变方向,普通人都畏惧战争的到来。
游览西京北部城隍山的旅客必须爬上坡度极大的马路才能看到古朴雅致的城隍庙,这座古老建筑的周围修建着一大片五六层高的居民楼,城隍山公园里生长的茂密植被有效吸收了附近的噪声,这里的居民不会感受到市井的喧嚣。
居民区和城隍山公园接壤的那条马路旁边有一家生意兴隆的酒吧,不过今天酒吧门口的卷闸门上却挂着“暂停营业”的塑料牌。两位访客在正午时分沿着倾斜的马路踱步而上,他们在酒吧门前停住脚步,然后用钥匙开启了卷闸门。
酒吧玻璃门后面亮着昏暗的灯光,这里的主人坐在铮亮的木制桌台后面擦拭着酒瓶,他悄悄将右手伸到吧台下方的暗格里。
走在前面的客人发问说道:“店里不是有人吗,你们为什么要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酒吧大厅连接着厨房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一名壮硕白皙的大汉举着一把刀身闪亮的切肉刀冲出来,酒吧老板也丢开酒瓶从吧台下方掏出一支猎枪对准两位宾客。那名大汉朝着到访的陌生人说道:“不要擅闯暂停营业的店铺,沈恺,我想他们就是王爷介绍的客人吧?”
先前剑拔弩张的局面立刻缓和下来,站在吧台后面的沈恺从怀里掏出烟盒,他把两支香烟抛给客人,沈恺笑着说道:“你们不要紧张,这把猎枪其实是打火机,我正要给二位点火。在下是常乐的沈恺。”
那个壮汉也收起横在胸前的切肉刀说道:“在下黄文锦,刚才沈兄想和你们开一个玩笑,二位能报上尊姓大名吗?”
进入酒吧的宾客乃是被史泽豪秘密请到西京的洪时先,林登万则作为他的跟班一同赶过来,李世豪决定在城隍山的这家酒吧里进行密谋,他把打开卷闸门的钥匙交给洪时先。
这位壮汉帮两个客人点燃了香烟,沈恺从吧台后面的木制酒架上拿下一瓶西京大曲,他朝着洪时先说道:“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刘帝五年生产的特供酒。其他人都在酒吧二楼的小客厅里等你们,我们先上去吧。”
力求推卸责任的史泽豪不打算让亲信参与铲除汪熙兴的计划,程克与李世豪便联络了几位过去在“常乐帮”里活动过的江湖人物来处理这件事。洪时先作为李世豪的顾问秘密进入西京,他在这间酒吧里遇到的两个人过去都曾在界河叱诧风云。
“常乐帮”在郑文和当政期间受到沉重打击,曾经风光一时的帮会打手只能各自寻找安全的避风港,很多人当起勋贵子弟的门客,李世豪就逃到西京投靠“镇西王”。
“常乐帮”出现过四位声名响亮的金牌打手,设计抢劫过运钞车的李世豪自然是实至名归,沈恺和王文锦则占据了另外两个名额。
沈恺曾经是常乐的高利贷回收员,他曾有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打倒过六个手持铁棒和撬棍的欠债户。
王文锦在年轻时考上过帝国的空军学院,不过他因为某些精神和出身问题没能顺利毕业。穷困潦倒的王文锦在下京郊区开过一家二手车维修和交易市场,他是个技术牢靠的钣金工人。
获得“常乐帮”保护的王文锦发明了一套增加货运卡车载重量的技术,非法改装能给他带去大量收入,他还在自己的市场里出售别人偷盗来的汽车和摩托。
王文锦自诩能把天上地下的各类交通工具都开动起来,他还和别人进行过一次有趣的比赛。王文锦驾驶一辆即将报废的老旧公交车和开着大马力车的朋友比试谁能更快跑完环城高速,这位常乐帮里的能人最终轻松取胜。
这两个人过去都接受过史泽豪的保护,沈恺在经营这间酒吧的同时也为王爷处理很多见不得人的麻烦。
众人踩着铺有黄棕色地板的狭小楼梯上到酒吧二楼,沈恺推开走廊右侧的一扇木门,王文锦领着其他人走进一间小客厅。李世豪仰面躺在一张沙发上闭目养神,他面前铺设玻璃的低矮茶几上摆着几个叠在一起的白色塑料餐盒。
沈恺一推开房门,李世豪就睁开眼睛,他朝着到来的其他人打起招呼来。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上摆着一块带有木制支架的小黑板,刚刚说完客套话的李世豪就站在这块黑板前讲起史泽豪交代的“大事”。
“诸位,老汪就像一个‘走钢丝’的特技演员,他挑衅帝国朝廷的高危政策极有可能会把中原和镇西两大藩镇带入一场毁灭性战争。复兴党的野心已经暴露了,这个赌徒打算进一步逼迫王爷让渡权力,他打算自封‘千岁’来和王爷平起平坐。程王爷和赋闲在家的史儒丰都曾力劝史公先发制人采取行动,‘千岁’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坐在沙发上喝着汽水的沈恺点头说道:“看来王爷会默许我们除掉老汪。”
洪时先听罢问道:“复兴党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老汪的亲信控制着西京市区的警备队和驻防城郊四个野战营,复兴党还能在固县调动不下五千人的别动队。”
李世豪回答说道:“诸位,汪熙兴活着才能调动这些部队,而且刘文正和史儒丰的旧部至少能凑出一个军的正规部队,保卫独秀山的王府卫队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汪熙兴或许能逃过我们的斩首行动,可是王爷的大军能轻易碾碎他的私人武装,我们的任务是要让镇西南部避免一场大战。刘文正和魏兴邦的军队随时都可以进入城内捉拿汪熙兴及其同党,大家不必担心这么多。”
王文锦在面前矮几上的烟灰缸里抖落一截香烟烟灰,他摊开夹着烟头的双手说道:“王爷的准备算是很充分,可是不除掉汪熙兴和他的得力助手,西京城就躲不过一场巷战。”
沈恺望了望自己的老搭档,他朝着李世豪说道:“老汪的护卫非常严密,他可不好对付。”
李世豪指着用双面胶固定在黑板上的几张彩色照片说道:“沈兄说对了,如果老汪是个软柿子,那么王爷也不必请二位出山相助。”
“金牌破脚骨”俯身敲打一张似乎是盗摄获得的照片说道:“这个衣着考究的男人叫做魏宏博,他过去是固县警备局的副局长,他在复兴党‘进军西京’的运动里出了很多力。老汪后来安排他整顿藩镇的特务机构,魏宏博成功消灭大大小小几十个帮会团伙,这个人甚至在中原和南直隶组建了一张特务网络。”
沈恺在略微沉吟后说道:“魏宏博的确是个厉害人物,传说这家伙能用手枪击中别人抛到他背后的橘子。如果将一把剃须刀交到他手上,那么魏宏博就能轻松在一个壮汉的脖子上开一道细长的放血口子。”
李世豪点头说道:“魏宏博总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除掉老汪的冤家对头,前几年汪逆对这个人比较信任。”
洪时先笑着说道:“看来老汪现在很不信任他,估计汪熙兴担心魏宏博获得了过高的威望。”
李世豪继续说道:“魏宏博对赌博和金融投机非常痴迷,去年秋天就在网络上炒卖过虚拟货币和基金,他敢在权证、股票、期货上都插一手,你们中间有人懂这些吗?”
王文锦掐灭手里的香烟,他揉着右半边的面颊说道:“这种游戏十有九输,我和老沈去年就在期货市场里‘爆’过‘雷’。”
房间里顿时传出一阵哄笑,李世豪在笑声平息后说道:“魏宏博炒期货的水平和你们差不多,可是他竟然敢挪用特务机构的公款进行投机。去年的市场行情很差,他现在至少有一千六百万的亏空需要弥补,老魏希望靠‘拆东墙补西墙’来蒙混过关。”
“今年年初,王爷安排线人调取这个家伙的消费记录,我们发现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钱,原来魏宏博又在濠京赌场输掉了用来回本的四百万赌资。账目上的亏空迟早会被人发现,汪熙兴到时候饶不了魏宏博,王爷就派我过去和他接头,他现在想要报答我们。”
抱手坐在红棕色沙发上的沈恺相信魏宏博一定提供了某些“非常重要”的情报,王文锦却担心对方不可靠。洪时先朝着李世豪问道:“魏宏博放出的消息会不会只是一个陷阱?”
李世豪随即用几枚色彩鲜艳的圆形吸铁石在这张黑板上固定了许多涂满标记的复印纸,他还拿起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画出类似楼层平面图的图案,众人仔细分析了魏宏波提供的情报。
沈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世豪兄,你要改行去当装修工人吗?”
李世豪指着黑板上的图案说道:“这就是城北大酒店某一楼层的平面图,我会用红色粉笔标记隐藏的通风管道。汪熙兴和他的左膀右臂会在今年的九月十号秘密前往城北大酒店召开会议,他们好像要商量晋封后的人事安排。”
“为了掩人耳目,老汪不会携带太多保镖,酒店的安保措施也不会有所增加。魏宏波现在就住在王府的地下室里,他已经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了我们,我想这里面不会有问题。只要除掉汪熙兴,王爷就会护送他去组合国的濠京度过余生。”
沈恺拿起前方茶几上一叠印有细小文字和黑白图片的稿纸,这上面写着诸多关于刺杀行动的备选方案,常乐帮的“金牌打手”否决了其中几个不切实际的方案。
王文锦说道:“我记得城北大酒店旁边没有几座高楼,如果没有良好的观察点和射击点,携带狙击步枪的神枪手也照样打不中汪熙兴。”
思虑良久的洪时先提出一个具有新意的方案。
“我们需要能出奇制胜的计划,魏宏波指出汪熙兴会在酒店东侧一间靠窗的包厢里开会。他的保镖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两个枪手恐怕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可是我们也不能派出一支大军。大家必须赶在汪熙兴有所警觉前除掉他,不然他就会召集复兴党的党棍闹事。一架悬挂着广告的民用直升机或许可以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接近汪熙兴,两个擅长使用重武器的老兵和一发火箭弹就能把他送去见江先主。”
脸上泛起苦涩笑容的王文锦听罢说道:“时先兄,你应该改行去当电影导演,这种火爆桥段很合适写到电影剧本里。”
思维得到有效开拓的李世豪却对这个方案表示赞同,号称“常乐屠夫”的沈恺见状说道:“如果出动直升机去对付老汪,我和文锦就应该待在家里看体育赛事直播了。”
李世豪连忙摆手说道:“你们才是刺杀计划里的重头戏,多安排一些人手总不会犯错。魏宏博的一个亲信会在酒店里负责安保,会场下方楼层的安全通道里有个很大的消防柜,他会在这里面藏好两把微型冲锋枪。直升机的射击完成以后,沈兄和王兄就进入现场察看汪熙兴的情况。”
王文锦听罢问道:“汪熙兴的保镖可能会排查进出‘城北大酒店’的可疑人员,我们两个怎么进去?”
早有应对方案的李世豪说道:“你们可以伪装成管道维修工人从酒店的停车场进去,王爷替诸位准备了维修的设备和车辆。我们找来的打手会驾车在酒店附近的街道上巡逻,如果汪熙兴跑到街面上去,他还是活不了。”
面带喜色的沈恺点头说道:“老李的计划还算有些水平,王爷要确保刘文正的军队可以解除‘复兴党’武装,不然就算杀掉了老汪,大家的麻烦也不能解决。”
初步拟定针对汪熙兴的刺杀计划后,洪时先以为李世豪马上就会宣布散会,但是李世豪突然用严肃的语气说道:“我和时先兄在去年秋天遭到枪击,同行的苟助不幸中弹身亡,现在我已经发现了枪手的来历。”
沈恺有些吃惊的问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世豪兄可是王爷跟前的红人。”
李世豪指着另一张用吸铁石固定在黑板上的照片说道:“这场袭击的幕后主使是西京城里新近暴发的房地产老板钱富治,参与行动的枪手只是街头上游荡的普通‘破脚骨’。钱富治这几年抱住复兴党的大腿,汪熙兴没少关照他。”
洪时先用右手捶击着面前的茶几,他朝着众人解释说道:“庄顺跟我讲过一件事,他派周占山和苟助摆平过一个喜欢在工地上制造‘意外事故’骗取赔偿的混蛋。这个诈骗犯倒是摇身一变成为了西京的模范商人,世豪兄差点在‘望湖楼’吃子弹。我在西京就没有招惹任何人,这个钱富治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李世豪继续说道:“钱富治也出席过在王府举办的寿宴,估计他在酒会上认出了苟助和周占山,于是就召集一群没多大本事的帮会分子跟踪我们,最后在‘望湖楼’发动袭击。这个诈骗犯似乎觉得西京就是他的地盘,他可以轻易除掉过去的对头。在收拾汪熙兴的同一天,我打算派人去干掉他,不然这个家伙很可能听到风声逃出西京。”
众人随后研究了关于钱富治的诸多情报,略微感到疲惫的王文锦摇头说道:“世豪,你这样做完全是多此一举。汪熙兴一倒,藩镇警备队就能把钱富治抓住。”
绷起脸皮的李世豪朝着持反对意见的王文锦说道:“我也要让钱富治尝尝被打黑枪的滋味,假如王爷不能及时掌控大局,这家伙大概率会跑掉。”
坐在蓝色塑料凳上沉默许久的林登万在这时发话说道:“过去我和苟助的关系非常要好,李公就让我来安排对付钱富治的行动吧,拿下他的脑袋不是什么难事。”
夸口取下钱富治项上人头的“猢狲”向众人陈述了自己的计划。
“根据收获的情报,钱富治每天上午都会准时来到西京南区的‘国商大厦’办公,那里的半座大楼都是他的产业。钱富治雇佣了一批未受过多少正规训练的保安来看守总部,这些保安手上装备真枪和电击棍,硬闯‘国商大厦’会闹出很大动静,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如果你我手里能多出几张证件,我们的人就能大摇大摆走进钱富治的办公室。”
众人一时还猜不透“猢狲”的想法,林登万解释说道:“我想请李公设法仿制两套藩镇税务局调查员的制服和证件,冒充成税务局工作人员的枪手可以避开保安直接见到钱富治,因为生意人绝对不敢得罪前来调查税务问题的官僚,如果有人不肯纳税,他就在和所有官僚机构峙对头。我们的枪手会在钱富治的办公室里把他打死,站在门外的那些保安可不会为了几块钱的工资向公职人员开火射击。”
李世豪觉得这个计划颇有些可取之处,他朝着猢狲说道:“登万,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许你该加入‘常乐帮’管理一个香堂。我原来打算在钱富治下班时动手,有两个枪法出众的小后生愿意揽下这份工作,他们坐在车上就能打中街头的移动目标。按照这个新计划,他们的任务会变得非常无聊。”
兴奋的沈恺搂住“猢狲”的肩膀,他转过头对王文锦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常乐帮’好汉都老了。”
洪时先和林登万当晚下榻在城隍山上的一座廉租公寓里,他们在几个铺满床垫的房间里见到其他参与计划的打手,众人在随后几天里几乎足不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