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熊治案”的前因后果,洪时先长吁一口气说道:“我现在都感到害怕,老刘这个人可不讲什么法律,我差点让他枪毙了。”
余德治点头说道:“时先兄,帝国就是被刘帝弄得日益沉沦,老百姓每天都把心思放在娱乐圈和金融投机,你说这是为什么?这还不是老刘独断专行,弄得经济萎靡不振,自顾自生活的人们需要寻找一个东西转移赚不到钱带来的压力,你不能指望普通人还能对帝国有奉献精神。法律对贵族集团而言就是没有出版的文集,想怎么修改,就怎么修改。”
这时候的周占山突然冒出一句流传后世的名言。
“‘唯一帝皇’,总是有理!庄顺被朝廷的牛头马面设局害了,他们也能为了招标项目栽赃洪兄,谁知道这样的事还有多少。程王爷是个锐意改革的斗士,但是他需要有人帮衬才能办好事情,这个人选自然非洪兄莫属。大家请你接手庄顺的生意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重整混乱的帝国啊!洪兄,庄顺的团伙要是整顿好了,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都表示愿意让洪时先执掌大权以后,庄顺昔日的军师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诸位,大家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我本希望能在林场里韬光养晦,王爷的抬举却让我不得不出山。我现在就把老庄留下的材料拿出来,然后大家召集过去的人手。
众人此刻大喜过望,洪时先拿起酒瓶给他们筛上酒,然后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说道:“诸位,我比较了解程王爷的处境,他夹在汪熙兴和刘帝中间不太好受。老刘这个人分不清自己的主要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他反而把藩镇和兽人当成心腹大患。”
余德志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
洪时先解释说道:“朝廷控制的人口和工业能力远远超过各大藩镇的总和,但是眼下帝国的内部问题很严重。如果处置不当,一场群众运动就可能导致刘帝下台。帝国是一个不新不旧的国家,‘君主至上’的观念因为经济发展崩溃了,刘帝的合法性建立在虚无缥缈的经济增长上面,他的帝国便是海边的沙堡。”
“一旦遇到经济危机,‘唯一帝皇’就必须采取财政刺激计划延缓倒闭潮的到来,但是这样做会恶化帝国的财政。天子前几年依靠房地产和基建来避免印钞带来的严重通胀,银行宽松信贷来扶植效益不好的企业,内阁大幅度减轻企业税来强行振兴经济。基建和刺激性政策让刘帝的朝廷负债累累,不缴纳税款的勋贵分子变得越来越多,很多有钱人不打算为帝国付出些什么。”
“好大喜功的刘帝修建酒池肉林和行宫花费不少国库资金,他发行国债来扩大毫无用处的海军。帝国的地方官出售土地来赚取钞票,然后进行毫无意义的重复建设贪墨其中的经费。一些面子工程更是惹怒了民众。帝国的国力被严重透支,刘帝很快就没钱了。”
周占山觉得朝廷不会被几个钱难倒,毕竟刘帝手里握着枪,他放下筷子说道:“我看不至于,刘帝就算没钱,他也可以推行‘万税万万税’的新政,国库很快就会满起来。”
说到“没钱”两个字,其他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洪时先继续说道:“诸位不要把这些事不加以重视,一个没有钱的朝廷就会失去控制力。古代的很多王朝占有大量地盘却拉不出一支像样的军队,其实就是因为朝廷的国库空空如也,没办法承担各种开支。财政遇到困境的朝廷就会开始想方设法竭泽而渔,历史上横征暴敛的君主其实很想与民生息,但是形势迫使他们不得不到处搜刮财富。”
“江后主时代的繁荣得益于当时帝国拥有大量廉价劳动力、外贸市场开放和宽松信贷的政策。缺乏资金的企业在朝廷的巨额补贴和技术支持下可以快速抢占市场,所以帝国的发展速度会很快,但是假如外贸萎缩,原来供养的工业体系就会难以维系,刘帝就必须寻找一个载体来承接经济泡沫,股票和房地产是最方便的选择。”
“朝廷希望以后的繁荣可以化解先前形成的泡沫,不过这件事落空了。江后主时代的大发展结束了,刘帝也不能有效制衡勋贵集团,帝国的时局不容乐观。”
丰盛的酒菜让周占山非常满意,他今天发现洪时先原来肚子里墨水很多,所以他急着多探讨一些时常思考的事情。
“看来任何奇迹最后都需要支付代价,帝国的经济神话并不能永远维持下去。时先,我记得百年前的共和运动喧嚣一时,许多国家都发生过类似的革命,但是这些共和国最后都会变成挂着共和皮的帝制,可见老百姓希望在时局混乱之际有一位强力君主力挽狂澜。不知道共和体制能不能让帝国得到良好的发展?”
洪时先热衷于研究这些形而上学的东西,他对这个问题自然有一番论述。
“占山兄,任何普遍富裕的国家都很难出现江先主这类拥有极限权力的君主,富人都会设法保护私产、争取代议权和完善法律,他们无法容忍皇帝出现。在贫富差距很大的国家,共和制度难以良好运行,君主权力的基础其实在于穷人。富人有尊严意识,他们的诉求格外丰富,穷人只需要吃饱喝足和适当的娱乐,所以君主只需要拿出一点好处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刘帝其实不应该发展经济,他要努力维持江先主的模式,这样君主制才能稳固。共和战争结束以后,帝国境内极度贫穷,强有力的江先主自然而然就上台了。”
周占山听罢问道:“我看帝国边界线上的几个兽人国家都是一团糟的共和国,为什么他们拥有资源和人口却发展不起来?”
“共和有很多种方式,说起来帝国‘皇帝’在宪法意义上也只是一个公职,刘帝王朝其实也可以被称作是共和体制。江康在上台以前为议会制度和代表权高声疾呼,等到他当上总统就马上开始宣传‘帝制包百病’,这就言过其实了。”
“兽人的几个贫穷邦国都采取共和制度,老百姓还是生活困难,他们必须忍受令人发指的苛捐杂税。我曾经去过组合国的濠京,这是大陆上最大的港口城市,那个地方发展出繁荣的金融业和娱乐博彩业,城里有很多金碧辉煌的游乐场和赌场,许多场所的豪华程度可以和刘帝的摘星楼一较高下。”
濠京时常传出某个不走运的大老板在赌桌上亏掉老本的新闻,想到这一点的余德志问道:“时先兄,你没有输掉多少钱吧?”
“几万块而已,我不肉痛。你知道吗?富裕的濠京街头游荡着将近十万兽人乞丐,他们都是无家可归,每天需要吃救济的可怜人。兽人的官僚在安置这些乞丐的问题上想了很多办法,他们用收上来的税款给穷人发放免费的粮食,低收入群体每个月都有一笔补贴,三分之一的乞丐还能申请到住房。”
“这些乞丐当中有很多人在过去都是为国家征战的退伍老兵,他们在战场上受过伤,心理也有很大创伤,所以很难找到工作。另外一些乞丐在过去都是有正经工作的平民,有不少人的文化不错。很多乞丐到处在市区街道上随地大小便,他们服用奶茶粉并且在救济站里打架斗殴。兽人的地方官为了让濠京的旅游业不受损害,他们的警备队就把这些人赶进下水道里生活,乞丐们除了身上的衣服以外几乎一无所有。”
余德志继续问道:“洪公,兽人为什么会变成乞丐,他们不是可以住在自己家里,然后去找亲戚救济吗?”
洪时先解释说道:“在某些兽人国家,很少有人修建水泥房屋,因为他们每年要不分贫富征收非常高昂的土地税。假如你在华穗的土地上搭了一间房子,每年就要按照这片土地的百分之几缴纳税额,要是你家旁边遇上房地产大开发,这笔税金就会大幅度上升。不动产税的征收还要评估上方建筑物的价值,所以兽人喜欢用木板和塑料搭房子居住。穷人不得不从一个高税额地区跑到另一个低税额地区居住,这样就带来很大的不便。”
“一旦不缴纳税款,兽人的税警就会把你丢到大街上自生自灭,然后把你家卖掉来偿还税款和滞纳金。居住在兽人的领地上,一包香烟里面就包含了中央消费税、土邦消费税、地方消费税以及个人消费税。如果你买下一辆汽车,每年都要按照汽车排量计算交通税以及公路里程税。父母要留给你一点微薄家产,对方也要你拿出一笔钱作为遗产税。”
周占山感慨说道:“假如一个人退休以后没有养老金,他马上就要上街讨饭了。”
洪时先点头说道:“兽人的政客会装模作样推出一些税务减免政策,可是很多老百姓还是交不起这么多税。你住在自己家里,门口有杂草和积雪不曾清理,你就要被罚款课税,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影响了周边环境,这会让邻居的地产价格下降。假如你生病了,兽人出动一次救护车就要支付很多钞票,各种药物更是天价。”
“许多国家会在形势良好的时候放宽信贷,平民超前消费,企业大肆扩张,这样在短时间内可以拉动经济的发展。一旦形势恶化,问题就会出现。如果你贷款十万修了一间小屋,后来当地的房地产价位下挫到五万。因为你不想还贷款,银行收走了抵押物,但是你还是要赔偿银行房地产价格下挫损失的五万块钱。”
“活在中南部的兽人邦国里,兽人每年都要自己申报需要上缴的税款,他们的税法有将近两万页之多,平民还必须请专业的会计师来申报税款。富豪有一千种合法的避税方式,他们可以成立慈善基金来避税,但是穷人却必须承担头上的苛捐杂税。大部分兽人邦国的民众没有存款,他们的收入可能还不足以偿还各种债务和缴纳税金。穷人欠税就要坐牢,他们在监狱里身心受到摧残,出狱以后很可能就直接去当流浪汉了。”
酒力不支的张全忠在座位上开始打起盹来,洪时先突然发觉自己的长篇大论有着催眠的效果,不过周占山仍旧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兽人邦国热衷于相互征战,他们每个土邦内部的军工企业和能源企业产生了许多富可敌国的富豪,兽人民众一旦感受到军事威胁,他们就会支持国库拨款购买军工产品和储备燃油,这些富豪还喜欢利用自己收买的议员通过对外征战的法案。”
“一些大老板为了出卖武器和石油经常发动毫无意义的征讨,穷人为此出钱出力,他们的将士打成了残废。战争一结束,勋贵就敢把麾下将士一脚踢开,这些老兵只能组建某些协会进行维权。兽人国家的共和体制变成了一种有效的麻醉剂,民众以为推选出平民总统和议员就能废除种种恶性法案,小部分勋贵喜欢引导舆论和媒体,一些娱乐圈的人士和学者帮他们说话。”
“古代的君主手下有很多封君,他们的领民就是自己的财产,为了获得更多的好处,这些人反而不会过分盘剥领民,不然就会让自己蒙受损失。兽人的勋贵和富豪忙于争逐权势,他们的脑子里只有各自小集团的好处。不过问题来了,为什么兽人的税收可以征收的如此之高,刘帝的朝廷却不敢这样做?”
余德志沉默许久之后说道:“我想不通。”
洪时先笑着说道:“兽人有自己的代表权,他们推选出来的内阁和议会有着很强的合法性。人人平等的观念合乎凡人的天性,所以在大部分人的观念里,道德高尚,能力出众以及共同推举产生的个人才有资格执政。大家缴税其实就是买了国家的股票,每个人就是股东,自然会关心公共事件,他们勉强愿意拿出这些钱。”
“统治帝国的‘唯一帝皇’需要改善民众的生活水平作为统治基础,帝国只是勋贵的财产,所以民众不太乐意多缴税。共和制度的产生不是文化人在报纸上面宣传的结果,而是现代化过程中遇到财政危机的王朝为了化解危局而让渡权力的结果。在共和制度的国家里,喊一句保家卫国就能拉起一支队伍,刘帝反而要打‘民族牌’才能组建军队。”
周占山望了一眼满面通红,说话说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洪时先,然后他问道:“兽人国家为什么要收很高的税款,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组合国最早由富裕的平原兽人控制,他们一路上吞并了山地兽人、低地兽人在内的几十个小邦国,这些小邦国现在还有不小的自主权。勋贵和平民的利益在那个时候比较接近,他们扩张就能改善生活。经济大发展的时候,平民和贵族一样享受发展带来的收益,他们的负担也就不是很重。”
“连年征战迫使兽人君主不得不给予全体民众选举权,因为限制纳税门槛的代表制度无法鼓励民众服兵役作战。等到没有地方进行有效扩张以后,兽人的经济开始衰退,财大气粗的勋贵只能与民争利,民众的财富就萎缩了,国家的税基会减少。”
“民众会推选许诺更多福利而忽视财政困境的候选人上台,这些人为了兑现承诺只能大幅提高福利,然后加强税收。接受救济的乞丐不想去工作,他们一旦开始工作,这些人马上也要承担税赋,救济穷人的重担落在略有资产的平民身上,国家没有经济发展的动力。削减福利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经济发展也必须尊重市场规律,兽人的勋贵喜欢在金融危机里强行救市。”
“兽人的苛捐杂税其实就来源于这些地方,选举权下放带来群氓治国。底层民众无法安身立命,贫富差距扩大到一定程度,群众运动的能手就会吹嘘全盘公有的高福利政策,这其实是共和体制崩溃的开始。这些运动家会大权独揽,新的江康随即产生。这类野心家往往搞不好经济,最后就被保守的武将弄下台,然后因为经济复苏恢复秩序。再次富裕的民众又会要求代表权,国家就能恢复正规。你们发现没有,大部分国家都进行过市场经济改革和现代化进程,但是最后不是发生动荡,就是回到原来老路上去。”
沉思片刻后的周占山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很多国家有过强劲的发展时期,最后却面临停滞和倒退。”
洪时先继续说道:“这些地方发展不起来是因为国民缺乏足够的国家认同,每当经济发展,贫富差距必然扩大,原来的观念会受到冲击。无法忍受失落感的群众必然追求民族主义、共和主义、均富主义和宗教来安慰自己,这几个群体之间有无法弥合的矛盾。假如国家内部的共识够高,这种情况就可以被缓解。”
“社会分化会带来族群政治,假如你是一个农民工,自然会认可工人群体具有先进性的理念,均富思想会吸引你。”
余德志此时打岔问道:“按照这个说法,帝国农民的数量特别多,他们岂不是最有力量?”
洪时先听罢答道:“农民在乡村多半是有产者,他们的生活环境比较固定,本身力量很分散,参加大选或者拥有专门组织的农民才有一定力量,所以历朝历代农民都不受重视。”
“一些国家用全民普选、超高税收以及海量福利收买民心,历史上最早的选举都有严格的财产限制,但是随着人们尊严意识的提高,少部分人的选举就缺乏足够合法性。‘群氓政治’导致的福利政策主要打击本国优势产业,最后难免国困民穷。这种福利政治还是现代化改革带来的最轻微危害,爆发内战和均富运动的概率也很高。一般而言,缺乏主体民族的国家和移民国家一旦现代化就会土崩瓦解。”
余德志感叹说道:“看来这是一个难以斩断的循环系统,老刘、程王爷、史泽豪现在都因为老龄化和经济危机变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口干舌燥的洪时先还在坚持阐述自己的看法。
“现代化必然会带来老龄化,人们热衷于享受生活,不愿意维持正常的生育。老龄化意味着消费市场萎靡,食税人口增加以及劳动力短缺。这是现代社会的一大顽疾,凡人利用科技手段扭转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所以也会面临破坏规律带来的问题。”
“如果要挽救帝国,眼下倒是有三条计策可以救急。帝国朝廷现在面临无法挽救的财政问题,所以必须想办法开源节流,同时刘帝还要确保他的基本盘足够稳定。第一,朝廷可以大幅度增加消费税和企业所得税,这样做可以暂时填补刘帝挥霍的窟窿。征收直接税和财产税会导致天下大乱,这些高风险的税法不实行不足以拯救帝国,但是如果普遍推行就会导致富人不满意,穷人无法忍受的现象。高税收意味着让渡权力,刘帝肯定不乐意。”
“第二是取消最低工资和部分劳工条款,这样做可以打压劳动力的成本,民众的收入可能会减少,但是就业岗位暂时增加,生意人可以获得一些竞争力,萎靡不振的制造业能喘一口气,这是个不得已而为之的损招,我本人就不同意。”
“第三,朝廷需要大力削减高等教育支出。江后主是个迷信科技和教育的皇帝,他觉得科教兴国是万古不移的铁律。每年参加科举考试的年轻人不计其数,他们把大量光阴消耗在学习无用的东西上,帝国不得不支出一大笔财政拨款。如果这些人能在缩短学制后被解放出来,帝国老龄化和少子化的问题就可以得到缓解。”
“现代化教育导致很多人的自我意识觉醒,他们不肯从事适合自己的工作,反而好高骛远无所事事。江后主当初扩大科举考试的录取率是为了分化热衷推动权力改革的文化人,他用水平不高并且想法不多的庸人来稀释急于获得权利的文化人,然后再吸纳这些人进入官僚系统。通过科举考试的人都是按照特殊模板工作的做题能手,他们普遍只能在刻板保守的官僚系统里过日子。”
“朝廷吸纳不了这么多科举能手,这些人以后估计只能当游荡分子或者反对派,老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帝国需要强化技术上的教育,让大多数年轻人获得一技之长。我这三条计策会被很多人批评,但是这样做的确能稍微挽回朝廷的危机。”
周占山在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他晃动着右手食指说道:“老洪你还挺喜欢思考,许多事情我过去也想过,但是没有进行过系统性研究,今天倒是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洪兄,不知共和与帝制孰优孰劣?”
“二者之间没有高下之分,贫穷的百姓会出于本能的热爱共和,他们希望参与公共事务带来满足感,这种体制可能还会让他们获得一些福利。一般的生意人和律师会喜欢法制的国家,因为这样他们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特权贵族自然喜欢帝制,他们的权力会比较大。体制没有绝对的高下,时势会自动进行选择。”
“不过像刘帝这样把一个帝国当作玩具就很不应该,富裕起来的帝国可能要走一种不同于过去的共和道路。帝国可以设立两个议院,权力较大的上院应当限制参选人员和选举者的范围,每年纳税数额达到一定程度的有产者才有资格投票和参选。下院由帝国各个选区的民众选举产生,不设置其他限制。”
“普通民众都希望能在公共事务里得到尊重,这是凡人的天性,也是难以抵挡的趋势。帝国的国民一旦富裕起来,刘帝的绝对君主权力就无法维持了。联省共和国的议会是群众议会,一旦形成多数派掌权的局面就很容易获得压倒性权力,其他几个团体会被打压,江康这样的人物才有机会上台。这种议会设置可以尽量避免帝国政策陷入群众运动和不顾财政状况进行福利收买的极端状态。”
“获得议会多数支持的议长可以组建内阁,这个人可以掌握国家的实权。没有实际权力的国家元首应当由全民推举产生,这是尊重大众的一项制度。每个区域的议员都能了解自身选民的诉求和基本盘,国家的政策才能有连贯性,否则就会陷入选战思维和福利困境,税收也容易失控。除此之外,国家可以设置一个拥有极大权力,在紧急状态下进行监国的机构,但是这类机构容易产生腐败,毕竟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政策。”
“国家的稳定不在于贫富差距的大小,这一切取决于底层大众会不会陷入极端困苦的境地。帝国的土地必须归属全体国民所有,但是这些土地可以出租运营,出租获得的收益会分发给当地的民众,没有才智的百姓也就不会在自由竞争里变成赤贫,他们会有安全的栖身之地。帝国贫富差距比较大,不同区域的发展状况相差极大,不少地区的老百姓还需要搭两块砖头作为厕所。”
“某些区域无法适应自由竞争,所以必须出台保护政策,然后利用富裕地区的财政盈余进行发展,最后实现平衡。江康终结共和运动就是依靠民众在战乱中陷入赤贫,他独占大量资源进行国有化,然后建立一种人人依附朝廷的体制。实现改革的帝国既要保障富人的财富,也要确保穷人享有一定的权力,勋贵当权的局面很难避免,但是要把他们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话说回来,国家这种东西有自己的保质期,我们也没办法逆天改命。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帝国极有可能出现市场经济逆向改革的可能性。”
周占山点头说道:“自古以来,人们为了解决和防范某个问题就会想出相应的策略,可是这种策略往往带来新的问题,这便是历史的诡异之处。起初翻阅名人的回忆录研究历史,我常常因为自己的想法和某些大人物类似而感到沾沾自喜。在我深入了解这些事件以后,我的喜悦就消失了,自己只能感受到趋势和世事的无情。”
错过洪时先这番独白的张全忠此刻清醒过来,这位睡眼惺忪的客人说道:“你们总算是完了,咱们几个能不能赚钱就全看老洪的了。”
洪时先苦笑着说道:“诸位,我的喉咙都发痛了,总之我们要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