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天，你方才去了何处？”凤飞云温声问，似乎并无责怪之意。
凤弑天，即凤天澜，垂眸道：“被困在了十方镜。”
他没有隐瞒。
凤飞云一听，顿时大急。
“什么？十方镜？是龙族秘宝十方镜吗？”
“正是。”
“你怎会被困在十方镜？难道是龙族潜入了凤凰岭，想要阻止你继任少族长？”凤飞云猜测。
此时，他也不过是个关心外孙的老人罢了，脸上哪有方才面对族人时的威严和疏离。
越想越觉得生气，凤飞云从宝座上站起来，沉声问：“他们现在在何处？老夫去找他们算账！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要揪着当年的事不放吗？竟敢潜入凤凰岭，插手我们凤族的继任大事，岂有此理！”
凤天澜心里微暖，将凤飞云压回椅子上。
“外祖稍安。不是龙族，是凤莫寒。”
“莫寒？”凤飞云蹙眉，“十方镜乃龙族秘宝，和他有何关系？”
凤天澜猜测：“许是他找龙族借的吧。”
“那你是如何脱困的？老夫听说十方镜内有十个小世界，每一世界都凶险无比，困在里面，连玄力都用不了。”
凤飞云垂眸扫向凤天澜袍子上的口子：“这些是在十方镜里弄出来的？”
“嗯，十方镜虽凶险，却并非真的无破解之法。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十方镜确实厉害，但亦有克制之法，只要找到方法，便能脱困。”
凤飞云知道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是想要从十方镜里脱困，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具体过程，凤飞云没有追问。
凤莫寒想要少族长这个位置他知道，所以会用十方镜困住弑天他也不奇怪。
他现在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弑天，你方才当众说的传承秘境之事可都是真的？”
凤天澜点头：“绝无半句虚言。”
凤飞云后背往椅背上一靠，身体一瞬间颓靡了许多。
“莫寒……莫寒这孩子糊涂啊！”
魔族又岂是好相与的，那是在与虎谋皮啊！
为了一个少族长，或者说族长之位，值得吗？
凤飞云心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早前他想把自己的位置给弑天的时候，便被弑天拒绝过。
可他一意孤行，觉得弑天是最合适的人选。
假如他采纳弑天的意见，另寻他人，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波折了？
凤飞云知道现在想反悔为时已晚。
再则，一个为了私利而不顾一族安危的人，他又岂敢将一族性命交托在其手上？
凤飞云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
凤天澜将他的心神拉扯回来。
“外祖，我暂时没查到他与魔族勾结的证据，无法发落他。不过您心里对他有了提防，我也就放心许多。”
“老夫会注意，目前你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他们既然冲你下过黑手，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弑天，即刻起，你不要随意走动，就在凤凰岭里住着，老夫会派凤武和凤英保护你。”
凤武和凤英是凤飞云的两个心腹，也是护卫。
他们都是神王之境，在凤族修为能排前十。
凤天澜闻言立刻摇头：“不可，凤武和凤英是负责保护外祖的，给了我您怎么办？”
“我？我还没弱到真要靠两个神王保护！”凤飞云翻了个白眼，语气相当的狂。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他是神皇之境，修为尤在二人之上。
只是他受了伤，实力受限。
而且，有时候敌多我寡，多个人多个帮手，可以帮他挡去一些小麻烦。
凤天澜并不想占用他的护卫。
“外祖，我打算离开凤凰岭，凤莫寒找不到我，我不会有危险，凤武凤英您还是留下吧。”
“什么？你要离开？你打算去哪里？”凤飞云焦急地问。
刚刚自己才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跑，要留在凤凰岭。
这孩子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凤天澜徐徐道来：“这次若非听说外祖父重病，我也不会赶回凤凰岭。如今看来外祖至少也能再活个千八百年，外孙便放心了。留在此地，才容易受扰，反倒离开凤凰岭，凤莫寒的眼线无法伸太长，难以发现我的踪迹，有利于我躲藏，相较于在凤凰岭更为安全。好比今日，凤莫寒用十方镜困住了我，神不知鬼不觉。若非我侥幸脱困，此刻恐怕仍在十方镜内受苦。”
凤飞云呐呐说不出话。
凤天澜冲他轻轻一笑：“只要外祖一切安好，外孙便能心安，也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许是在云川大陆有了心上人，有了儿子，如今的他，不再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这一笑，毫无勉强，自然，愉悦，看呆了凤飞云。
过了好半晌，凤飞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孩子，你竟然会笑了！”
以前凤弑天也会笑，但只会冷笑、嘲笑等等，凤飞云从未见过他开怀的笑。
为此，凤飞云自责不已，觉得是自己失责，没有当好外祖父，没在孩子小的时候教导他、保护他，才会使得他于周身树起锋利的荆棘。
凤天澜勾了勾唇：“人有七情六欲，我亦是人，自然会笑。”
凤飞云本来想问他为什么改变，但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觉得问那些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只要外孙往好了变就是一件大好事，他又何必刨根到底呢？
年轻人都不太喜欢老一辈的太啰嗦呢。
于是，凤飞云哈哈大笑：“好，会笑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老夫放心多了，就算以后哪一天我……”
他突然顿住，没往下说，话锋很生硬地拐了个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