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别墅。
“这个小孽种,泼了两遍凉水怎么还不醒!”
一个打扮妖艳的美妇人站在三四个保镖后面,脸上遏制不住的怒气,她朝着地上蜷缩成小虾米的女人破口大骂。
被捆绑在地上的女人浑身湿透,潮湿的发丝黏在平凡又土气的脸上,她还在陷入昏迷中一动也不动。
“老婆,你赶紧过来坐着歇歇。”顾绝城掸了掸指间的烟灰,他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眼手表。
“还有三四个小时,不着急。”
在沙发上的另外一边,顾夏柔慵懒卧在靠垫上。她漫不经心叉起果盘里的一颗草莓,慢悠悠送到了水光艳艳的红唇里。
她将目光一直锁定在缩在地板上的女人,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十年,温言竟变成这幅土气又丑陋的模样。
蒋雪走到沙发气极坐下,“能不着急嘛?怕不是你心疼这个孽种了吧!”
她双手抱在胸前,心焦成一团。
“当然不是,当初是她妈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照顾他们,我心软就收留了他们,如今看起来还是有用处的。”顾绝城赶忙拿起桌上的热茶,笑呵呵递给了蒋雪。
蒋雪拍开顾绝城的手,转头对着顾夏柔说:“宝贝女儿,我可不会把你嫁到沈家,嫁给那个残疾的!”
顾夏柔听到沈家,一来气将果盘掀到地上。
戳到她的伤心处,瞬间她的眼泪哗哗流下来,“当初我就跟你说,我要嫁的是北岳哥哥。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残疾,又瞎又瘸,他不配!”
一个月前,沈家到顾家说媒。
蒋雪打的一手好算盘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沈家大少沈北岳,这样顾夏柔以后就坐稳了沈家未来掌门人的夫人宝座。
没想到下聘的那天媒人说漏了嘴,自始至终说亲的男人是沈家那个从小就身患残疾的沈北川。这个沈家三少至少说了三门亲事,每每新婚夜过后,新娘都神经恍惚跑出了沈家。
如今顾家早已收了沈家的彩礼,并将五个亿挥霍了一大半,这亲事退都没有办法退掉。
这个克妻又病恹恹的病秧子,蒋雪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往火坑里推。
一周前,蒋雪就到处打探顾绝城送到深山老林的大女儿,费老大劲将这个土包子从乡下绑了回来。
今天无论如何将她送到沈家去!
“乖,别怕。”蒋雪上前抱住顾夏柔,“那个土包子她也算是顾家半个种,沈家说今天来要人将她送出去没问题的。”
蒋雪说完还看了眼顾绝城,顾绝城对蒋雪点头表示赞同。
“真的么?”顾夏柔睁大含泪的眼睛,“沈家不会追究么?万一,万一他们发现新娘不是我,会不会再把我抓回去!”
“不会的,柔儿你放一百个心。”蒋雪对顾夏柔笑道,“当初媒人说也没指明道姓说要你嫁过去,将这个孽种送到沈家,他们没话说的。”
她转而面部变得狰狞,面向保镖吩咐道:“赶紧再多泼点冰水,直到泼到她醒来为止!”
躺在地上的温言听着顾家一家三口的抱团取暖,心里泛着阵阵恶心。如今她也不必再佯装昏迷,慢慢睁开了眼。
“夫人,她,她醒了!”一个保镖喊着蒋雪。
“是么?”
蒋雪立马开心站走到温言的身旁,她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女人。这个女人浑身透露着乡土气息,就连长相都不敌她宝贝女儿的十分之一。
敬酒不吃罚酒,这个样子嫁到沈家属实高攀了。
蒋雪捻着鼻子蹲下,拿手拍着她的脸,“兔崽子,你再反抗啊。刚刚不是跟泥鳅一样到处乱窜!”
她今天一大早派了好几个壮汉保镖才将她捉住,这个女人简直又疯又傻。
温言凶狠地眼神扫向蒋雪,还有坐在远处的顾家父女。
“呸!”她啐了一口吐沫吐在蒋雪脸上。
蒋雪捂着脸立马暴跳如雷,她弹跳起来离温言几米远。她气急拿手指着她,“反了她,反了她,快上,给我狠狠揍她一顿!”
此刻的温言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挣扎,保镖们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们在抓温言的时候见识到她的厉害,现在谁也不敢上前。
“没用的废物。”蒋雪推开这些保镖,“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外婆在我手上。想让我放了她,你今天就乖乖嫁到沈家。”
在地上乱滚的温言慢慢停止挣扎,她有些失望地看向顾绝城,“爸,我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一直就不为我考虑考虑么?还把外婆抓住,威胁我?”
“什么爸不爸的,你这个野种不知道是你妈跟谁怀的。如今让你嫁到沈家,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顾绝城冷漠看向温言。
温言的母亲在她6岁的时候去世,第二年顾绝城就将自己在外的养着的蒋雪和顾夏柔带回家,如今她这父亲和继母联合将这个女儿推出去替嫁。
此刻她已经真切看清顾绝城的真实面目,连最后一丝亲情在此刻就像弓箭弦一样断裂开。
她心里拔凉拔凉地,泪水不自觉地流下。
温言咬牙道:“好,我嫁!”
“这样才乖嘛。”蒋雪瞬间喜笑颜开。
三个小时后,温言穿着中式礼服面无表情坐在梳妆镜前。
顾夏柔透过镜子在一旁戏谑看向她,“喂,土包子。
“你嫁到沈家,以后有什么好处要想着顾家,是顾家给你这个机会的。”
温言摆弄着头饰,没有理会她。
顾夏柔见她不说话有些生气,“跟你说话呢,你这个傻丫头。你现在得到的,都是我不要的东西。”
温言抬头,黝黑的双眸直直看向她没有一丝感情。她记得当初顾夏柔第一次到她家,抢着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也是这么说的。
温言抬头对顾夏柔冷哼了一声,对她挑衅勾着唇角,“这么多年不见,你这臭脾气还是没变啊!”
“你,你,我的脾气还轮到你指点了?”顾夏柔气的甩了一巴掌过去,她的手掌还没碰到温言的脸,就被温言捉住。
顾夏柔吃痛,“你这个土包子力气倒不小,赶紧给我放开!”
“十年里,我天天在乡下下地干活,喂猪放牛挑烂泥。当然一身蛮力了。”
说完她将顾夏柔的胳膊一甩,能够清晰听到骨骼松动的“咔咔”声。顾夏柔“哇”地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等她走后,温言环顾了衣帽间的四周,这个房间原来是她的书房。
自从顾夏柔母女搬了进来,她就被赶到杂物间去睡。到了第二年这个家都容不下她,把她送到外婆身边。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不由地眸色加深。
不一会蒋雪就带着顾夏柔气冲冲走了进来,蒋雪抓着温言的手准备甩个巴掌上去。不料被温言反扑,她狠狠地甩过去一巴掌,将蒋雪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你这孽种,打我?”蒋雪捂着脸,难以置信看向温言;
温言收回手,搓了搓,“哎呦,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保镖,我都答应嫁人了还来捉我。”
蒋雪不服气还要上手去扯温言头发。
“沈家来人了,来人了,赶紧把她送走!”顾绝城跑到楼上喊着。
蒋雪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一想到那些嫁给沈家三少变得精神失常的女人,她火辣辣像被开水烫的脸瞬间不痛了。
她冷笑道:“看你替嫁的份上,今天我就饶了你,哼~”
来接人的只有一辆黑车,沈家的老管家看了一眼温言,什么都没说将她牵到了车上。
顾氏夫妇跟哈巴狗似的,在门口一点点头哈腰。他们目送温言上车后心里都送了口气。
等车子起步开走后,佣人从屋里着急忙慌跑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夫人。”一个佣人慌乱地对夫妻二人说:“大小姐的外婆跑了,还留下了这个字条。”
蒋雪突然眼前一黑差点跌倒,顾绝城赶紧扶住了她。
“别怕,老婆,人都送走了!”
蒋雪极力控制住自己慌乱的内心,将纸条打开,里面是用红色笔画了一个“十”字。她吓得手一抖,纸条掉在了地上。
远去的车子上,正闭目养神的温言浅浅勾了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