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怎么这里还会有泡菜国的人在啊...”
节目后台，F1rst-A进来候场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泡菜国的团体在那正在聊天。
见他们进来对方也是一愣，然后就降低了声音，但明显...对方正在讨论他们，所以何泓希也就好奇地开口：“这不是洛杉矶本地的节目么, 我还以为来这里的都是米国人。”
他们来的，是在本地小有名气的一档音乐类...网络节目，翻译成中文叫《马克音乐秀》。
这节目每周有五期。
但别看它期数挺多，实际上因为每天都要分享和更新米国国内的音乐消息，各种八卦，以及杂七杂八的互动环节, 所以只有周四周五的节目会时不时邀请嘉宾来到现场：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等了这么久，才有第一个节目的原因——除了倒时差, 还有就是等日期。
不过说是邀请嘉宾，很多时候也是音乐人会自己花钱过来宣传。
这一点并不少见，大家都愿意前期投资的。
因为不夸张地说：
在米国的音乐产业，和国内简直不同。
比如米国的顶层歌手的收入，那是要比演员高的，而国内则是两者完全没法比。
所以这个小有名气的节目，其实也不是那么好预约。而像今天这样两组嘉宾为一期，且都还是歪果仁的...
“这其实...很正常。”
在这负责他们的是个ABC的女生，英文名字叫Lily，风风火火的一个人。
她见几人疑惑，也就开口解释：“事实上，泡菜国的团体来米国闯荡的很多，相对来讲，华国的团体来这边的还是少数。”
Lily不是第一次接待许贺他们这样的团体。
事实上，这也是个产业了。
东亚，主要是华国、泡菜国、霓虹国三国的团体，时不时就有过来这边宣传的。
像华国这边，多数是来走个流程, 很快就回去了；霓虹国则待遇会比较好, 因为他们的唱片市场发达，公司也有很厉害的，所以往往会有资源安排；而泡菜国人数最多，也进取心最强：
他们是真的想冲进去欧美市场。
所以无所不用其极。
没办法，他们本地市场就那么大，但是娱乐产业竞争又非常激烈。
这样的情况下，就想要谋求外部的市场。
“噢，是这样的吗？”
许贺若有所思：“所以，他是和我们同一期录制的嘉宾？”
“是的。”Lily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们：“刚才我没给你们的经纪人讲，但我觉得也许你们想要听一点提示？”
“当然。”
罗艺轩点头，立马凑了过去：“是什么呢？”
“其他的倒也也没什么。”
Lily也就道：“你知道这种节目能做到有一定名气，肯定不能直接拿两个不知名的组合就来宣传：抱歉，但确实是在我们这里，你们都不太出名。
所以一会节目的时候，主持人可能会让你们同时上场，那你们要不要先和他们...”
“不用了。”
然后她就意外地看到许贺摆摆手。
甚至有些慵懒地回答：“我们, 还是专注自己比较重要吧…”
...
“他们就是今天的另一组嘉宾么？”
另一边，金浩闵时不时回头瞥一眼边上，然后转过头来冲经纪人道：“居然是华国人么...有什么信息吗？”
“正在查，不过你们今天走运了。”
经纪人端着杯冰美式，喝了一口继续道：“华国那边，似乎没有那么注重音乐产业。”
不像是泡菜国，把文化产业当成是国家的重点产业，所以早早就在海外有着各种各样的布局。这种全力发展的情况，还是孕育了一些的成绩。
加上泡菜国与米国的关系...
于是欧美与泡菜国的合作也是越来越多，也算是给到了相当的支持，把这些成绩不断放大，显得特别厉害。加上华国在前些年对泡菜国的很多东西做了限制，那更是往这边冲的组合多得多。
也就各种砸钱，各种做歌，各种努力想留在市场里...
这才有他们这些对韩经纪人的钱赚嘛。
“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中间的金正焕一下子表情就轻松，然后道：“而且华国的组合？哈哈...”
出门在外，他还算收敛的。
但语气已经不言而喻。
就没有看上眼过。
“正焕啊，不要这么讲。我们是出来宣传音乐的，不是像你这样到处去打听别人的。”
右边的朴佑训看起来态度要和气很多：“管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噗...”然后另外两个人就笑了起来。
“阿西，别装了，平时最看不上华国人的就是你啊？”金浩闵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怎么，我们佑训，今天要玩点不一样的？”
在泡菜国内的时候，朴佑训几乎是三不五时就会传一些图片或者文字过来：
某华国知名主持人跪拜泡菜国组合成员——啊，韩流文化真是统治华国啊，就从这里看得到吧。
某节目上有人穿着民族服装表演——华国又偷大韩民国传统服装了？还不承认，kkkkk...
这家伙还真是...能装啊？
来了米国连脏话都不说一个，虚伪到极点。
要不是和他做了这么几年队友，甚至还是同学，光看他现在，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在公司是怎么欺凌后辈——他原来可也是经常被前辈欺凌...
啊，不过说起来，真怀念那段时光啊。
而不是像现在，来米国都四个月了，还是什么都没有闯出来，还要到处陪笑脸。
公司那边已经很不满意了，如果真的这一个月还没有什么，他们就只能这样回去了——想到这个，他脸色又顿时阴沉下来。
“…”边上经纪人看了他们一眼。
没多说，因为他早已习惯，这种早上自负爆棚，中午自卑到底，晚上又开始大放厥词，要征服米国乐坛什么的...
“找到了，我就觉得有个人似乎在哪见过...”
经纪人把平板一歪，指着一张照片道：“华国今年差不多三个月前出道的组合，F1rst。”
“有什么视频么？要看最近的！”
三人也凑了过来。
这种一会我看不上他们，一会又全神贯注的状态，经纪人也同样是习惯了：事实上，他专门接待泡菜国组合，都形成经验了。
所以他习惯性地点头：“可以，最近的视频...是这个《overdose》的舞台。”
“舞台？听说华国连个打歌节目都没有，那种地方，哪来的舞台？”然后下一秒，《练习生101》华丽的灯光，巨大的舞台，专业的设备...
“...”三人一阵沉默。
没什么，泡菜国也有，很正常好吧？
然后三人一致表示，这段略过，然后道：“one take？不新鲜。”
“这个人的下巴太宽了，应该再窄的！”
“舞蹈也不是多厉害，我知道的就又好多个地方可以更复杂...”
评价不断，结果是，全都一般或者不行。
经纪人会意：
按照他接待泡菜国组合的经验，一般这么说的时候，说明对方确实还蛮厉害的。
但是他不能说实话，对方是金主，所以经纪人迅速拿出财富密码：“我也觉得。”
“Yeah，Alex，我知道你是很棒的。”
这话一出，果然金浩闵脸上立马笑了起来，于是更加坚信，没什么，他们都不算什么。
经纪人也就顺着话头往下吹捧，他知道，这些废话在米国人的嘴里说出来就跟没说一样，但是如果对泡菜国人说...
下次肯定就会又有好多组合来他这。
哪怕他的价钱贵了百分之20，但这些亚洲人...
不就喜欢听他们白种人讲这些么？
可惜，这份情绪没持续多久。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还没有跟我们的新朋友打打招呼？”
经纪人正得意时，他就忽然听到朴佑训带着些奇怪的笑意：“我们出国的时候，刚好错过了他们出道，不是么？也许我们应该交流交流。”
...
“呃，我是说，也许我们...”
经纪人结巴了，坏了，好像吹过头了。
这三个人的组合来这边可能太久，有时候自信爆棚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有实力，就很喜欢挑事。
但实际上呢？
大家都是从母语不是英语的国家过来，做歌。半斤八两，有时候甚至不如华国的...
他刚才只说了一半。
人家虽然不重视…
但人家非常有钱，能买到好的音乐。
毕竟华国的娱乐圈，有时候比米国的娱乐圈好让他觉得惊叹，当红明星那么高的价钱...
他还没说完，就见朴佑训大步走了过去，身后两人也悠然起身，完全不意外的样子——啊哈，这才是朴佑训嘛。
那，给他加点料？
两个人对视一笑，开口：“佑训，慢一点！说起来，你是有华国人血统是吧？哈哈！”
“...”这话一出，朴佑训像是定住了，然后猛地回头：“我说过！没有！”
“哈哈，我们记错了！”
两人于是笑得愈发开怀：他们两个还真主要是觉得看不上华国的组合产业，以及一部分别的；但朴佑训，是真的很在意贬低华国的一切啊...
笑着笑着，那边的人注意到了动静。
为首的那个，有些皱着眉地转过头来。
“嘿，你们是新来的？”
朴佑训迎面就赶上去，操着英语打招呼，然后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他刚才就在边上看了，整容技术不错啊，没想到华国也有这么好的机构？
不对，整的这么好，一看就是在我们泡菜国整的！
才会这样没有痕迹！
而这人...当然便是许贺。
他其实是有点不爽的，因为刚才进来之后大家也就没有多谈，继续聊着自己的事情。倒是那边，越说越大声，然后越来越跟个什么似的。
好像很得意的样子？时不时还看一看这边，甚至他听见好几声first...
可惜他们不懂韩语。
包括现在...
“抱歉？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许贺不由得抬手揉了揉额头，用英文回了句。
好像是韩式英语？
真的要命，虽然很多人经常说国内中式英语这样那样的不好，不标准，但你要比起来韩式英语，甚至日式英语？
救命，真的听不懂。
他笑得有些无奈，冲那边点了点头，道：“那是你的翻译吗？可以告诉我，他刚才讲了什么？”
朴佑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三个泡菜国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先生，我能理解你英文很好，你很骄傲，但并不代表你能侮辱我的客户！”
Alex立马冲上来，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语气还是很正式的，脸上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希望你能知道，他们过来，是抱着友好的态度，来传授你们经验的！”
“骄傲？”许贺发现自己不但不懂这几个泡菜国的人说什么，甚至有些不懂这个白人的逻辑：“抱歉，语言只是交流的工具吧？而且我这就是侮辱了，不至于吧？”
他很奇怪，为什么这几个泡菜国人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说他们英文不好，没问题吧？
“你难道不知道...”
Alex也有些惊了，甚至不满。
他刚要说你不知道泡菜国人的自尊心，来米国这么久了英语也说不好——但职业习惯就让他立马卡住：一时间好像真的说不出话。
但众目睽睽，Alex也不可能不反击：
好气！刚才那句话要是真的说出去了，那他的泡菜国客人就不会找他了！
他想起报纸上的新闻，决定还击报复：“先生，你所在的地方是米国，全世界最自由和民主的地方。所以你要知道相对于你那些被压迫的同胞，你应该很庆幸你现在会英文！”
然后，他就看见对方第一次坐正了看着他：
“第一，少看那些编造的fake news，多看看历史上的米国是怎么来的...抱歉，是我唐突了，美国似乎没有多少历史可以看。”
“第二，我确实庆幸我会英文，所以我知道你讲是什么，知道你们的文化是什么，也因此知道很多包括音乐的事情，欣赏这里面精彩的部分，不喜欢里面的糟粕，但也就是这样了。”
“所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遗憾，音乐就是音乐，我不会因为想要获得这边的市场，说一些...自己心里明明不信，但对方会很开心的话。”
Alex彻底死机在了原地。
许贺只能叹气，提醒道：“现在，你可以继续你的翻译工作了么？”
转过头，那三个泡菜人还是呆在原地。
也不怪他们呆住了。
因为此时，三人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从始至终，这个华国人就没有拿正眼看他们。
而且对待Alex这个纯的米国白人，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极其平淡，甚至到最后还带着些不耐烦，和他们刚来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像是在家里遇到了让他不喜欢的拜访者，招呼几句就打发走了。
倒是他们三个，像是三个仆人一样在边上。
连嘴都插不上，也没资格上桌。
除了呆住，那也只有满脑子都是无名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