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枫道:“别管他几十条还是上百条千条万条人命,只要想杀你,都不能留,宁愿血染观鸟楼,也不能手软,不然死的就是你。”
王诗冲砸砸舌头,不敢再说什么,如此真动起手来,跟盘西山结下的仇怨更加无法化解。
周苍道:“咱们见机行事,也不一定要出手杀人。”
师兄弟俩人豪气干云,根本不知个“怕”字怎么写,王诗冲心底的恐慌也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血的期待。
三人谈话之间,外面的人已经把大门砸倒,大叫大嚷冲进宅院来,呼喝着让李唤宝快快滚出来。
附近的街坊见他们凶神恶煞模样,没一个敢靠近观看,都躲得远远的。
几十人手势兵刃一哄而入,他们分散李家各处,没找着一人,恼怒之下开始大肆打砸抢,李家没来得及收拾的细软字画,便都落入这些人的囊中。
三人隐蔽在观鸟楼的顶层,看着有些地方甚至升起青烟窜出火苗,都不禁庆幸,盘龙山庄的人忒也歹毒,若是李唤宝一家不及时离开,说不定真有灭门之虞。
片刻之后,一伙人搜进花园朝小楼走来,三男二女,领头一个高大和尚,身穿大红袈裟,手拿一根粗大铜杖,特别抢眼。
五人来到观鸟楼前停下,嗡声嗡气道:“日他奶,一个人也找不到,都他妈逃光了,可恶!”
“三大和尚,咱们还是来迟半步,只能怨李唤宝太过精明。”一个女子莺声莺语说道。
和尚法号“三大”,三大一指身材高大,二指袈裟大红,三指铜杖粗大。其实,和尚暗地里会称自己为四大和尚,最后一大便是器大。
另一个丰盈女子说道:“招惹咱们盘龙山庄的人,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立马走路,并非李唤宝有多精明,三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此话立即招来先前娇媚女子的不满,“只可惜李唤宝是个男子,不然咱们可以冠他一个‘胸大无脑’的称号。”
后一女子被暗地骂无脑却也不生气,挺了挺胸道:“有些人,会渴望自己没有笨一点,只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前路还是那么平坦,连座凸起的小山包也没有。”
“你……哼,没脑子!”
“是,是你有脑子。”
三大和尚哈哈大笑,看着两个为自己争风吃醋的美娇娘,甚是得意。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小楼牌扁,笑骂道:“观鸟楼,观鸟楼,破林子有什么鸟可观?”
那被骂无脑的女子道:“林中那些小鸟儿,瞧见三大师兄到来,羞愧得无树可栖,尽飞走了。”说完抛出一个媚眼,言语之外,另有深意。
一个独臂的汉子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女子争相献媚,开口道:“三大和尚,咱们要不要上去搜搜?”
三大和尚沉吟一会道:“让我安排安排,呃,你你你三人到花园深处看看,我和玉观音上楼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说着手指连点三人。
娇媚女子就是其中一个,见得自己被支配走,玉脸即浮上一层寒霜,杏眼蕴怒,一跺脚转身就走,独臂汉子忙追上,余下一枯瘦高个青年往另一方向离开。
三大和尚推开门,噔噔噔磴上楼,震得小楼微晃,丰膄女子紧跟其后上得三楼。
周苍等躲在偏僻暗处,都知道和尚与女子要做不可描述之事,一时犯了难,该如何是好?
稍一犹豫,浪声浪语已传入耳中。
三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间,楼下传来轻微之极的脚步声,显示有人正小心翼翼上楼。
大和尚与玉观音沉浸在欢愉当中,好像都没留意得有人接近。
周苍看得一清二楚,上来的正是那名独臂汉子。
寒光闪过处,一柄利剑刺向三大和尚背心。
处于巫山云雨之中的三大和尚,蓦然间汗毛直竖,感到危险逼近,猛然间一个转身,他身前的玉观间被带得转了半个圈,半张半闭双眼的她未看清发生什么事,傲人**间已插进一把冰凉的宝剑,剑尖自后心透出!
长剑没柄,透出的剑尖还刺穿了三宝和尚的肚皮。
这一剑用力之巨,可想而知。
三大和尚一声巨吼,举起右手往独臂汉子脑门拍下。
别看和尚牛高马大,动作一点不显笨拙,甚至还说得上迅捷,大掌很快便拍下来。
独臂汉子连忙拔剑后退,那料得宝剑纹丝不动,一惊之下急欲撒手,却是迟了半拍,手掌已拍到他脑袋瓜子上。
砰的一声闷响,独臂汉子脑袋如摔在地上的西瓜裂开,红白之物四溅。
三大和尚左手还紧紧握着透出的剑刃,脸上溅满红红白白的脑浆,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双腮抽动,显得无比狰狞。
他一把推开尚未死透的玉观音,吼道:“柳如风,你臭婊子竟然叫这瞎了眼失心疯的浑蛋来暗算大和尚,瞧我不剥下你皮,操!我呸!”
大和尚骂着骂着突然把口中溅入的血肉吐了一大口,刚好吐在玉观音身上,玉观音死不咽气,“三三……报…仇!”断断续续吐出三个字,便一命呜呼,两眼睁得圆圆的。
在极乐之中死去,玉观音算是幸运的,她短暂的一生,丰富多彩,可说死而无憾,当然,她肯定不这样认为,死不瞑目就是例证。
“放心,和尚定会将柳如风臭娘们绑了犒赏给矿工,让她生不如死,呸呸呸,这太便宜她,得让她坐一个月的木马……哎呦我操!肠子,谁的肠子?啊!操!我他妈这是要死了吗?”
观鸟楼回荡着三大和尚的惨叫与咒骂。
和尚边咒骂边将肠子塞回肚子里,刚才打斗虽短暂却凶险,和尚根本没留意自己肚皮上的伤口,没料想伤得如此深,肠子竟然不知不觉掉下来,落在地上。
过没多久,那病鬼般的高瘦青年如风一样奔上三楼,叫道:“师兄,发生什么……什么…”
当看到眼前一幕,那个“事”字始终吐不出来,他“两眼瞪得牛眼一般,合不拢嘴。
和尚衣衫不整,一身是血,污秽不堪,地上躺着两个死人,是刚刚分开的独臂师兄与玉观音师姐。
“师兄,你……你杀了师兄师姐他们?”
和尚抹了一把脸上的肉浆,“呃,八七一师弟,你来得正好,苗师弟欲对玉师姐不轨,被我发现责骂之后恼羞成怒,不但把玉师姐刺死,还险些把和尚我也干完球蛋,幸亏和尚机灵,没让他得逞。”
胸前挂了个编号八七一的痨病鬼青年不太相信和尚的话,“玉师姐不是一直与你在观鸟楼么,苗师哥怎那么大胆敢对她不轨?”
和尚很烦躁,这个新来的师弟竟然敢质疑他,现在处理自己伤口要紧,他道:“别问了,在他二人身上摸摸,找些金创药。”
青年见玉观音屁股光着,又胸口插着苗师兄的剑,正面刺入,就算偷袭也绝非易事,已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摸索金创药时,回头看了三大和尚一眼。
正是这一眼,青年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忍着恶心翻找独臂苗师兄尸体时,忽感身后有异响,沉闷的破裂声响。
他忙回头,只见三大和尚高大的身躯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背后,蒲扇大的手掌举起欲拍下,而他后脑勺,却是碎裂开了,血流如注。
只见和尚身后,站着一个人,手提铜杖,脸上神情古怪,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青年懵了。
那大和尚也懵了,他收回手摸脑勺,全是血,还有白色的浆体。
和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吼着转过身,谁知道才转了半个圈,便轰然倒地,两只眼跟他的相好玉观音一般,死不瞑目。
这叫蟑螂捕蝉,麻雀在后。
“周公子!”
痨病鬼青年一声惊呼。
周苍把铜杖扔回给三大和尚,哈哈一笑,“韦少爷,你真的没死?”
这痨病鬼一般模样的人正是江南庄少庄主韦省。
他那次夜闯相国府,波澜曲折,最后被怪老头用胡须卷上,远远抛扔出去。也算韦省命不该绝,同一天晚上,盘龙庄主盘西山接到徒弟钱七郎的口讯,潜入卢府偷看红蔷相貌身段,十分满意,与徒弟约好偷香时间之后离开,恰恰韦省从天而降,摔在身旁草丛中,盘西山眼见韦省骨骼精奇,便将还剩一口气的韦省带回盘龙山庄医治,并且将他收归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