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的脚步靠近,她抬头看到老牛站在她身边,随后趴在了地上,头示意地指向背部。
“嗯?哦,呵呵算了老牛,你也一身的伤。”赢一摇头拒绝了老牛的好意。
自己的身体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现在动不了,那只不过是因为过度疲劳罢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我就先在这缓一缓,等至少能走动了,找一根木棒做拐杖后再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吧。
赢一心里已下了主意,老牛却不管她,见她没有动静便咬住她的臂膀强行要拖上背。
“诶?诶!老牛,真的不行,不要勉强了,我在这休息会儿就好了,不急这一时的!”老牛这次铁了心的不听赢一的说辞,只自顾自的把人往背上撂。
赢一看老牛不为所动,身体现下无法动弹也不能阻止老牛,也罢,一个干燥温暖的地方总比这潮湿阴冷的草地能让身体更快恢复,她调整了下姿势在老牛的背上趴好,老牛甩甩尾巴像是发出启程的信号,缓慢稳健地站起来随后走向一片狼藉的树林。
幽静的林中只闻牛蹄踩在断枝裂叶的咔嚓声,连一向最喜热闹的鸟儿都不在啼鸣,在遭遇了这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后,所有的生物都缩在各自的巢穴梳理毛发,舔舐伤口,只除了没有巢穴的赢一和老牛。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适于居住的洞穴,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也许是老天看不过去了,反正……,谁知道呢?
洞穴位于一个小山丘上,洞口极大,洞内偶有吹过一阵风带来丝丝寒意,不知山洞有多深,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在洞口附近检查然后就地休息。
赢一从老牛背上翻下来滚在地上,皮肤与地面的接触疼得她咬紧了后槽牙。
老牛伏在她旁边,她深吸口气挪动身体靠到老牛身上。
她面朝洞口凝望着漆黑的森林,徐徐闭上眼睛。
昏睡的赢一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不乐意地睁开重如泰山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一大团黑影正在捣鼓什么东西?
嗯?
赢一一惊,眨眨眼睛将那团白幕散去方才看清是老牛在低头咀嚼树叶,树枝上还挂着鲜红欲滴的果子。
老牛转头正对上赢一直勾勾的眼睛,吓得它瞳孔一缩,还以为赢一要吃了它。
现在距离暴风雨已经过去了两天,赢一也整整昏睡了两天,无论是肠胃的饥饿还是身体所需能量的本能都促使赢一只能看到食物。
不过好在最后的理智止住她准备伸向老牛的魔爪,转而抓起了枝上的果子狼吞虎咽起来。
好饿,好饿,好饿,我是睡了多久?
好想吃肉!
看着手上的野果,看看旁边的老牛,赢一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而老牛的后背莫名变得凉飕飕的,它不禁远离了赢一几步。
在赢一昏睡期间,老牛也曾试图叫醒她,毕竟她实在睡得太久了,以至于老牛一度担心这个奇怪的生物是不是死了?
好在她还是醒了,担心她饿,还特地找了之前她经常吃的果子放在洞里,看她现在这吃相这决定真是相当不错,老牛忍不住暗自得意。
赢一边大口咀嚼野果边控制自己不要心存邪念,却发现这老牛摇头晃脑的吃着树叶,眼角都透着欢愉,不知在高兴什么?
难道是树叶太好吃了?
赢一不禁感到委屈,人家都有美味可口的树叶吃,自己却连一口肉都没有!
化悲愤为食欲,赢一怒吃了二十个果子后方觉得胃里不在饿得火烧火燎的了。
丢掉手里最后一个果核,赢一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虽然没有肉还是稍显有些遗憾,但能吃饱真是太好了!
赢一总是寡淡懒洋洋的神情都因这简单的一餐带上了几分愉悦。
体型庞大的老牛仍在进食,多亏这老牛还准备了这些吃的,否则自己就算醒来恐怕也要饿死,赢一的内心充满了感激。
“多谢你了,老牛!”
“要不是你,我肯定就已经死了。”赢一低声对老牛说道。
黝黑的牛头却摇了摇,一双大大的牛眼温和的注视着赢一,它舔舔左后腿上的伤口,对赢一叫了一声,像在说她之前也救了它一命。
赢一看着那个快要愈合的伤口,伸手轻轻地抚摸新生的粉色嫩肉,她突然被一种奇妙的‘缘’所震撼!
世界万物自诞生起就被一种名为‘缘’的东西连接起来,而后成为命运的丝线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从无到有,由点成面,万物像蛛网一样串联起来,世界才有了生气!
古人也早已将‘缘’的一些现象命名,有的叫因果循环,有的叫蝴蝶效应,两种现象虽有不同点,但他们都归属于‘缘’。
无论是善缘还是恶缘,自有其衍生的结果,虽常教人行善事,结善果,但有时做的一些事无法轻易判断其到底是结了善缘还是恶果,毕竟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因而由心而定即可,至于结果如何,何必在意,自当坦然面对。
我救老牛一事本是因缘巧合之下的随心之举,没想到兜兜转转却救了自己的命!
原来,这就是‘缘’!
赢一好似顿悟了什么,又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她的身体忽然被蓝光覆盖,须臾之后,蓝光消失,赢一躺在地上陷入昏迷,周身被一种若隐若现的白色雾气弥漫。
赢一不出意外的来到那片神秘的空间,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以及散发着莹蓝色光芒的圆球。
她控制着身体在空中绕着光球飞了一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杵着下巴疑惑不解。
伸手抓起光球放在掌心仔细观察,自从上次发现能触碰后,她便大胆的直接拿在手里把玩。
“入手温凉,摸着软软弹弹的,里面是液体还是气体?”
“摸着倒舒服。”赢一对光球又捏又掐,抛来抛去也摸不着门道,要不是她莫名出现在这个一看就不同寻常的地方,她都要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像皮球了。
“我被带到这片森林不会是祂搞的鬼吧?”
“这难道是最新研发的什么高科技?”
“这也没有开关?声控的?”
“你好,嗨,听得到吗?有人吗?吱一声啊?”
半响没有回应,空间里除了她的声音就是回声,忍无可忍,赢一被自己的蠢样气笑了,她猛的把光球丢开。
然而这一次光球却有了反应,祂突然回弹回来并没入了她的眉心。
瞬间她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动不了,光球自眉心处进入后,就好像变成一股温凉的气流在她身体由上自下流过她的四肢百骸,每经过一处,她的筋脉,骨骼,血肉都像在滚烫的熔浆里融化又在千年寒冰里重塑,一次一次又一次。
从未有这么痛苦过,赢一恨不得立刻死去,哪怕是昏迷也好,可她就是意识清醒的感受这份疼痛,牙齿咬得咯咯响,腥甜布满口腔,指尖用力得抠进手掌心。
疼痛让她产生了幻觉,山海更迭,日月轮换,她就像度过了一个世纪。
“唔……”光球徒然从眉心处飞了出来,赢一便像没了提线的木偶轰然倒塌。
她摊在空中,胸口快速鼓动,颤抖的眼睫,哆嗦的嘴唇,像一个濒死的人。
模糊的视野里,她看到自己洁白无暇的掌心,原以为看到的会是血肉模糊的手掌。
实际上,她以为自己满身狼狈,却没看到,她的身体一尘不染甚至泛着圣洁的光,而她早已陷入昏迷。
洞里的老牛被赢一身上突然冒出的蓝光吓到瞳孔地震,随后又被漂浮的白雾惊得整头牛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
这个奇怪的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上怎么还忽蓝忽白的?
过了好一会儿,老牛惊疑不定的看着赢一身上除了冒白气就没什么发生了。
它缓缓地挪近,凑近鼻尖闻闻赢一的身上却没看出有什么。
忽然,赢一的身体剧烈的抖动,手掌握紧,咯咯声响起,腥红从嘴角流下,全身的衣服一瞬间被冷汗浸透。
随后,周身漂浮的白雾慢慢染上黑色然后因杂质变重附着在皮肤上,被冷汗冲刷又浮现,反反复复。
老牛惊惧的看着这一切,慌里慌张的用头推顶赢一,想把她弄醒,但毫无效果。
就在老牛惊慌失措的时候,赢一的身体突然安静下来,血不再流了,黑色雾气退变为白色直至消散,一切似乎都结束了,赢一的呼吸也变得平缓了。
老牛依然不敢放轻松,一瞬不瞬地盯着赢一,以防再发生什么变故。
半个时辰后,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老牛才放心下来,趴在一身狼狈的赢一身边默默地守着她。
乌黑的修长手指不经意的勾了一下,灵活的牛耳立马激动得抖了三抖,老牛急切地看着赢一。
“哞哞哞”的在赢一的耳边叫唤,头痛欲裂的她掀开眼皮就看到一个硕大的牛头杵在她眼前。
一双牛眼激动地望着她,粗黑的尾巴甩得啪啪响。
“……!”
“老牛!你靠着这么近做什么?”
“你知道你这张大脸有多吓人吗?”触不及防吓一跳的赢一一只手捂脸,一只手把那颗巨大的牛头推远。
满脸激动的老牛没想到这个名为‘人’的生物刚醒就开始嫌弃它。
郁闷的老牛摆脱掉脑门上的手,牛鼻里喷出好大一口气。
哼!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老牛,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胆子小被吓到了。”
哼!!
老牛要是会说话估计要怼她。
我老牛长得吓人?!
我担惊受怕的守着你,你倒好,醒了还要嫌弃我,天地良心,我老牛真是心痛啊!
怕不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手帕一丢,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额,前提是老牛能说话,而说不了话的老牛只能愤愤地喷气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老牛,牛哥,你理理我,别生气了,我错了。”见老牛依旧不搭理她,自知犯错的赢一放低身段真诚的道歉。
原本就心软的老牛见一身狼狈的赢一还在轻声的软软的道歉,善良的老牛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了。
转过身的老牛斜瞥她,低低的叫两声,好像在说原谅你了,但下不为例,之后悠悠走出了山洞。
眉眼含笑的赢一高声回道“谢谢老牛,牛哥真是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