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眉目一横,昂起头来:“我今儿,可是正儿八经的被推荐去前线的!是谁不允许我为明觉山立功的?!到底是哪一条,哪一款的律令——谁倒是翻出来给我看看啊!”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
顶着众人的目光灼灼,他二人僵持不动了。
苏湮颜此时又转过身,趁热打铁,对着将士们大声吼了一句:
“大难当前!草木皆兵!谁也没有权利坐享福安!今日我明觉山弟子,只要是上阵杀敌的,你我不分贫贱,不分高低,亦不论老少,不论男女!凡是建功立业者,皆有机会荣登相侯!我虽为一介女流,也必要为自己争个前程!”
四下皆惊。
纵然此话是出自一介女流之口,但听到这种关乎切实利益的话,众将士们更加热血上头了!一时间,这出征的气氛竟被烧得火热!
苏湮颜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帮仙界打气。
但是,她本着兵法里面“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她认为这气还是应该鼓得越早越好!
在此时此刻,在这士气高涨的情形之下,连她自己都开始高兴了——她以“早日回家”之名,发狠得给自己鼓劲,她势必要给这愚蠢的仙界留一个还算美好的背影,好在她老来回忆之时跟自己的孙子孙女好好吹嘘。
然而此时,远处高台上的洪台仙君见了此情此状,却气愤得一甩袖。他握住了拳头,心中骂道:“好你个云上峰!这才刚出征,就开始要抢我的风头了!”
苏湮颜她哪顾得上这么多。她只是那豪情壮志一时爽了——但是随后她就被怀容仙君给拽到了人群之外。
他语气凶狠,目光寒气萧肃,似乎马上就要冰冻三尺了:“混账!你瞎起哄什么?你当这是儿戏吗?!”
她目光一下子放柔,刚才的气势全焉掉了。
“我都说了,我是要立功的!你不能不让我去呀!”她可怜兮兮的说。
然而此时此刻,众兵马上就要启程了。这道场上人头攒动,蓬勃待发。
怀容仙君对于出征之事,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于是他一扭头就大步的朝前走。而她见状,却一把抓住他了的衣袖,还死死的不松手,以至于一路被托着走。
他又只好生气得再骂一句:“放肆!这样被看到了成何体统!”
她见状,立马就松手了,嘴上却咬住原则死不放:“那你不能再赶我走了!“
见她这副模样,他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以沉默回应。
但是,在这乘云西去的路上,他也多次使了些诡计,意图甩掉她。
他故意叫士兵快步走,以至于把她挤到最后面去。果不其然,这个不懂仙法的笨侍女跟不上将士们的步伐,直接给跟丢了。
他心下暗喜,如此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好景不长,就当他们一路行军,兵走龙蛇,终于抵达海角之巅的西侧的后面一日,那女子竟突然从驻军的营地附近奔了出来!
原来她竟知道去海角之巅的路怎么走,看来她不傻么。
当她自行到达海角之巅后,于是又一路闻着众兵将磅礴的仙气寻了过来。
那个时候的苏湮颜,挎着一个包袱,她晃晃悠悠的从一棵树后面冒出来,风尘仆仆,就这么随意而突然的出现在正在晒太阳的怀容仙君的面前。
这时有人会觉得奇怪——你问她为何不直接回魔界去?既然她从明觉山出来了,为何还要再寻到这里?
苏湮颜她其实也不想的!
话说那日,她看见身边的人一个劲地把她往后面挤时,她就干脆将计就计,直接逃掉了。
本来明觉山一封,出入都成问题,她好不容易才混迹在随行人员之中,才得以金蝉脱壳。此时到了外面,她自不用再去管明觉山的任何人了。于是她一溜烟的御风跑了,花了不到两天就赶到了这海角之巅。
苏湮颜离开明觉山这个牢笼之后,乘云御风之术便可施展出来。她御风而行的时候,周身的魔气被那清风一吹便散尽了,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用的是魔族的法术。
这自由的空气,真是快活!
她一来到海角之巅,就直驱那去往魔界的渡口。她本想扮作个想要出海打渔的渔民混出关去,但是谁想到,这海角之巅虽沿着海湖,竟然没有一艘渔船下海。那数量庞大的一艘艘渔船全部死死的拴在岸边,全因仙界紧急之下发出的一道禁海令。
于是她只好亮出她的“信物”,那方花羡给她的锦帕。
可谁又知,当她把那帕子交给那渡口的卫兵之时,那卫兵却脸一红——原来他竟是以为自己是在送定情的帕子给他!后来她又找了好几个守卫,那些守卫皆被搞得一头雾水。
事实证明,那卫兵根本不认得什么重明鸟图案。甚至,他们还说那是他们老家常贴在门窗上的辟邪图案!
什么重明鸟,什么破信物!那是花羡坑她的吧?!
还别说,就当花羡在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当时还奇怪了一下的:花羡他怎么可能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他人在明觉山,手都能伸到海角之巅去?他是什么人?他是掌门级别的人物吗?她怎么早没想到,这就是一个故意支开她的方法啊!
而花羡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她先自愿出明觉山去,以免明觉山一封她没办法出去。等她到了海角之巅,再自己慢慢想办法回魔界去。
她真是再了解他不过了。花羡肯定是知道,若不是他在这种关头上表现得那么胸有成竹,她是定然不会放心的离开他自己先回去的。
她怎么才发现呢!她懊恼得以头撞树。
她一边撞树,一边心急如焚。她不知她那卧底师父在明觉山有没有事,那梵净掌门趁着封禁之际,肯定是要整山彻查魔族奸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花羡出了事情,他的“表妹”必然也是有问题的。所以所以花羡才会用这样的方法让她先走,她是有多么得幸。
莫非就是出于此因,不然以花羡的性子,他必定不会放她一个人回去的。她真希望自己这些猜想的不是真的:一如果明觉山上真的出了什么披露,他们的魔族的人肯定一个都跑不了。
那此时她该怎么应对这些?是回去明觉山?还是自己想办法先回魔界?
她细想:现在回去明觉山,那就是白费了花羡这番心思;但她一个人先回魔界去,她又如何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同伴。
于是她忧虑之至,一时无处可去,于是一路顺着海角之巅往西而去,果然碰上了西路的士兵们。
至于这西路会不会真的打起来她不知道,反正留她一个魔族卧底在这军中对仙界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立马去找能罩住她的怀容仙君。
而此时,那个十分相信她的怀容仙君,他此时正晒着太阳翻着兵书。他一身雪白色披风遮住了大半个身子,素来披散的头发也全部挽了起来,留下了一段后脑勺的优美弧度。当他听到背后有人,就转过头来看一眼,而见了她,他更是惊得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