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地点依旧设在了延庆殿,整个布局都以喜庆的红色为主,上掌琉璃宫灯,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笑容,穿梭其中,仿佛昨夜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从未发生过。
姜露华依旧着一身红衣,规规矩矩的跟在一身诰命服饰的姜夫人身后,入了延庆殿,根据宫女的指引坐在了大殿的右侧,坐在宴席之上上,姜露华看向对面的朝廷大臣和郎君们,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得劲儿,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得劲!
姜夫人忍不住回头低声警告:“好好坐着,适当微笑加点头,别像蛆一样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知道了!”姜露华低声应道,语气中带着闷闷不乐:说了不来不来,非要我来,来了又要说我!
直到看到一身青壁底净面锦缎长袍的崔白出现在延庆殿,姜露华才察觉到了是那里不得劲来,她说哪里不对劲呢,怎么对面各位跪坐的郎君们,都穿的灰不溜秋,黑漆漆的,在灯光的映衬下的比平日里,都要丑上了许多。
姜露华看着一派风度翩翩衣衫整洁的崔白扎在了一群黢黑的人堆里,就像,一片黑土地,开出了一朵小蓝花。
紧接着,徐清源,唐谨尧和周承钰等几个相熟的郎君相继出现,姜露华就默默在心里数着:小绿花,小红花,小红花!小绿花,小金花!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闻言,纷纷整理衣袍起身行礼,
姜露华数入了神,听到众人的高喊,才缓过神来,跟着起身行礼:“皇上吉祥!”
李牧州刚巧走到姜露华身边,听到姜露华与众不同的见礼,脚步微顿,随即走到上首换换坐下,跟从的小太监这才朗声道:“平身!”
“谢皇上!”
见众人都坐了下来,李牧州这才含笑的开口:“今时不同往日,各位都不必拘礼,随意些即可。”
众人纷纷低头应是,随着缓慢清脆礼乐声的响起,穿着蓝色宫装的宫女手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依次给各桌都上着珍馐美酒。
姜露华看着眼前的美酒,忍不住砸了砸嘴巴:嗅着味道她都知道,这定是番邦进贡的葡萄春,去年国宴喝了一杯让她惦记了好久,今年小皇帝还怪大方的,居然是每桌一壶,那不得喝个够!
姜露华喝完自己的不够,又悄悄的向邻桌的一个小娘子讨要道:“你那酒……………喝完没有…………没喝完,可否给我倒一杯?”
那小娘子一见是姜露华,吓得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一壶酒全都递给了姜露华!
姜露华疑惑的问道:“你不喝啊?”
小娘子摇头。
姜露华举了举手中酒壶,悄悄的说了句:“那就多谢了啊!”
小娘子连连摆手,结结巴巴的回了句:“不………不客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上的姜露华只觉得自己此刻,甚美。
以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翌日,姜露华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醒来,醒来时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山奈………………”
“山奈!”
姜露华连唤了两声山奈的名字,山奈才听到姜露华的呼唤,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的关切:“娘子,您醒了?”
姜露华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扯着喑哑的嗓子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何时回来的怎么都没印象了?”
山奈疑惑:“娘子…………您不记得了吗?”
姜露华疑惑:“记得什么?”
“娘子,您真不记得了啊?”见姜露华眼中充斥着一片迷茫,山奈只好又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就在昨夜酒过三巡之后,皇上便提到了早朝时姜太傅所说的事情,随即艾特了已经醉醺醺的姜露华:
“不知今日,姜家露华可在?”
“臣女在!”只见姜露华醉眼朦胧的起身,端端正正的向李牧州行了一个抱拳礼。
“你放眼瞧瞧这些在场的郎君,可有你心仪的郎君啊?”
那些未婚的郎君们,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瞬间哑作了一团。纷纷把头埋了下去,生怕被姜露华选中。
姜露华向对面的席桌上望去,一片黑压压的土地上冒着一片小花花,挨着挨着的数着,这个绿色是阿初的,这个是我兄弟,这个是我徒弟………姜露华迷茫的眼神投向了崔白,对上崔白的眼神,莫名坚定的说了一句:“有!”
李牧州还是头一回见如此豪爽干脆的女子,也来了心致:“哦?是谁呀?”
姜露华缓缓的抬起手,指向对面一众的郎君,手指所指向的地方,连呼吸都浅了许多。
唯有唐谨尧看着姜露华的手指划过了他,不禁有些失落。
划过一众的郎君,姜露华将手指指向了崔白,声音干脆:“他!”
“不行!”
崔老夫人和李柔嘉几乎都是没有丝毫犹豫,异口同声的阻止道。
李牧州眼中泛过一丝疑惑:“崔老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崔老夫人此刻的笑容很是僵硬:孙媳中,有个李柔嘉就够了,还来一个姜露华,那还得了!再加上,她本就中意赵兰芷,虽说是个庶女,可这孩子争气,在汴京有着才女的名声,配崔白可是绰绰有余,可偏生这些理由还不能说出来,只好强找些理由搪塞道:“小九身体不大好,怕委屈了姜娘子!”
李牧州又将目光投向李柔嘉:“柔嘉郡主,你有什么问题?”
李柔嘉看见姜露华,就想起姜露华充满杀意的脸,持着滴血的剑,将人头丢给裕亲王的场景,就觉得害怕,甚至连自己现在阻止了也会感到害怕,眼神飘忽的想要编织什么理由,却愣是想不出:“……姜娘子…………姜娘子她………”
“好了!”李牧州打断了李柔嘉的话:此话不听也罢,“还是看崔九郎君是否愿意吧!”毕竟这是师父的爱徒,自己唯一的小师弟,心中还是偏向他的。
崔白起身,淡淡的眸子瞟向一脸醉醺醺的姜露华,拱手道:“皇上,崔白………”崔白声音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寂静,都想听崔白怎么说。
这时姜露华反悔忽得摆手:“哎呀呀,我还小呢,及笄了再说吧!”随后砸了砸嘴:“皇上,我可否在向您讨要些葡萄春?”
李牧州见姜露华这幅实际又不做作的样子着实可爱的紧,爽朗一笑:“昨日姜家露华为平定谋反也立了一份功,那朕就在赏你五坛葡萄春可好?”
姜露华满意的点头:“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