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建益此事落下帷幕,南御书院初试的日子也愈发的近了。
姜露华求着姜太傅又给她寻了几位夫子,日日在锦书阁不知疲倦的学习着,那架势,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几位夫子见姜露华如此倍感欣慰,其实几人在进姜府前内心还有些慌张,毕竟那传闻中的姜家娘子性情顽劣,请了多少夫子都被她捉弄的很惨。
碍于姜太傅的面子,又不好拒绝,没想到见到姜露华本人,倒还让几人对其刮目相看了。
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捉弄的准备,可是这姜家娘子见到几人礼数周全,谦和有礼,丝毫不像传言那般。
几人面面相觑:看来传言有误啊!如此一来,便也都尽心尽力的教着姜露华。
虽说这姜家娘子不甚聪明,却是个肯下功夫学的,比他们往日里教过的那些顽皮的郎君们,不知好到了哪里去。
只是作为竹马的唐谨尧每每来姜府,见姜露华不分昼夜的挑灯苦读,心中顿时感到了心疼。
直劝着姜露华还是要劳逸结合:“阿华,今日天气这么好,不若咱们出府走走吧!”
唐谨尧穿着一身玉色的圆领长袍,头戴白玉冠,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露着小虎牙笑呵呵的对姜露华说道:
“我开的小酒馆新出了一款罗浮春,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你要不要试一试呀?”
只见今日的姜露华穿着一袭霞色桃花云雾烟罗裙,梳着简单的流云髻,头上带着一支桃花金步摇,低垂着头在案桌上作着画,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又为她增添几分朦胧柔和的美。
唐谨尧见此画面呼吸一窒,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生怕惊动了她,眼前的画面就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只见姜露华拿起了画作轻轻吹了吹:“阿尧,你来看!”
“什么呀?”唐谨尧凑过去,一只苍鹰活灵活现的跃然于纸上:“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
姜露华又拿起了另一副:“你看这个!”
唐谨尧眉头微皱,细细评味了一番:“小鸡吃小米?”
姜露华白了唐谨尧一眼,收起了那幅唐谨尧口中的小鸡吃小米图:“不是去喝酒吗?走吧!”
唐谨尧开的小酒馆选在了汴京最偏僻的轩陆街,姜露华跟在唐谨尧身后,眼看着从长华街分叉之后越走越偏,不禁有些疑惑的开口:“你这酒馆开这么偏僻,当真会有人来?”
唐谨尧回头冲姜露华眨着眼睛,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实则就是,唐谨尧没有遵从父命,叛经离道的选择从了商,唐尚书一气之下将唐谨尧赶出了唐府,不给他任何银两上的支持。
唐夫人心疼儿子,偷偷的给儿子塞了些银两,可唐谨尧也是性子倔强,拒绝了姜夫人的好意,拿着自己仅有的银两选了一个最偏僻的街道,愣是把酒馆开了起来。
唐谨尧将姜露华带到一间没有招牌的店铺前:“就是这儿了!”
“啊?”姜露华抬头打量着这间铺子,双开的红漆雕花大门,两侧各挂着一只原木色的竹灯笼。
进去还需上两步大理石的台阶,倒是室内,别有洞天,布置的格外的独具匠心。
四周通透明亮,垂下的绿色纱帘遮住了外面刺眼的阳光,大厅的正中摆放着圆形的假山水池,里面栽种着数枝荷花,亦有锦鲤在内愉快的游荡。
室内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人在一边喝酒一边低语着什么。
每个包间都以竹子做成的屏风隔开,上吊着些许的绿萝与吊兰,再摆放着一两盆景在内,看起来好不清新淡雅。
白色的软垫上摆放着乌木边花梨小几。室内点着不知名的熏香,散发出一种幽幽的茶香味,不在自然,却感觉身处自然,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此处不像喝酒的,倒像是品茶的。
掌柜见唐谨尧来,连忙将唐谨尧与姜露华带到了酒馆独有的雅间里,恭敬的问道:“东家今日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小的?”
“无事,你将新出的罗浮春和青田蜜端来,我看看味道如何了在定价,另外随意上几道小点心吧!”
掌柜闻言立马下去传酒了,姜露华盘坐在软垫上打量着四周:“别说,从外面来看,你这平平无奇,待走了进来,再看这些个布置,我在汴京还从未见过呢。”
“往日在沙洲时,一年四季都极难见到一丝绿色,故此在布置酒馆时,就想用绿色,看着都觉得身心愉悦了几分。”唐谨尧跪坐在姜露华的对面,笑着解释道。
姜露华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室内装饰的这样好,为何外面却那般草草了事呢?”
“你不懂,这样才能给人一种惊喜感,新鲜感,来的人还会想来第二次第三次!”实际上:呜呜呜,我刚把室内装修完,银两就花光了,最后剩三十个铜板只买到一对竹灯笼。
“哦,原来如此!”姜露华恍然大悟的点头,随即又一皱眉:“可是那不能,连个招牌都没有吧?”
唐谨尧一挑眉:“这不是等你给我想个名字嘛,姜娘子,这个面子你给不给啊?”
“怎么这么说呢!”姜露华沉吟了片刻:“留仙居怎么样?神仙来了都忍不住想要留下来!”
“你取的,自然都是好的。”唐谨尧双眸含情的盯着姜露华,盯得姜露华格外的不自在:“哎呀呀…………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说着就要上手去捂唐谨尧的眼睛,唐谨尧反手就握住了姜露华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阿华,你可知我为何独独要开酒馆吗?”
姜露华眼神避开了唐谨尧,紧张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结结巴巴的:“为为………什么啊?”
“因为小的时候,咱俩一起偷酒喝,你被姜伯父打了手心,那时候你就说,长大之后,我们要一起开个酒馆!”
姜露华也想了起来,那是她第一次被父亲打手心,她赌气似的冲父亲嚷嚷:等我长大了,我就开个小酒馆,我天天喝!看你怎么拦我!
转过头对着同样被唐尚书揍的哭唧唧的唐谨尧说:阿尧,我们长大了,就开小酒馆,我们每天都喝酒!哼!
听着姜露华小孩子气的语言,唐尚书和姜太傅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
“小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呐。”姜露华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是和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唐谨尧却是一脸认真的盯着姜露华。
盯得姜露华左顾右盼的不知如何是好:阿尧今日怎么这般奇怪!
恰好此时,掌柜的端着小酒出现了,拯救了尴尬之中的姜露华。
掌柜的刚把酒摆上,姜露华就端着白玉杯喝了两口,砸吧砸吧嘴:“嗯,酒香清冽,回味无穷,好酒好酒。”
唐谨尧见姜露华不开窍的样子,内心还是有些失落,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罢了,来日方长。
随即也端起了小酒杯,慢慢的品尝了起来。
品完了酒,唐谨尧又带着姜露华在里面逛了逛:“阿华,你许久都没出府,不若我们再去长华街看看?”
左右都出来了,自己就休息一天吧,姜露华也随和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临出门前,唐谨尧对着掌柜吩咐道:“酒馆名字定下来了,就叫留仙居,你差人将牌匾做了,外面具体怎么装饰,改日我再来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