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愈经过圣上的准许,终于准备对吴祥和张廷玉进行三司会审。
王智忆赶到御史台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大殿等候提审犯人,而是站在院内四处打量着,他要找的不是旁人,正是韦灵儿。
那日韦灵儿走后,他便派人去封锁了城门,只是千算万算,他们也没算到这城门根本是封了个寂寞。那涉案的伙计早已命丧黄泉。
吴祥这个杀千刀的,根本就没打算逃走,反倒是知道自己危在旦夕,竟要和韦灵儿来个鱼死网破。
好在韦灵儿福大命大,没有出事,他正徘徊在原地,却见韦愈和韦灵儿正在远处。
他忙上前,出口便是关切的话语:“灵儿,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
韦愈闻言,侧过脸瞥了一眼。这王智忆一脸的焦急,倒是不像装出来的,只是韦愈明白,王智忆对韦灵儿,究竟还是没有放下。
“我没事。”韦灵儿转身轻笑一下,“好在邱将军和王爷赶到的及时,否则,我怕是真的成了网筛子了!”
她说的轻松,边说着还边往牢房方向瞥。半响她道:“快去提审犯人吧,咱们三法司这一次的任务可是比较艰难的!”
“还有能难得到韦尚书的?”韦愈笑着,跟上了韦灵儿。
王廷玉穿着囚服,带着笨重的镣铐,兴许是舒坦日子过多了,没有在牢房这种阴暗的地方待过,两只脚此刻僵硬的抬不起来,被两个狱卒给扶着生生拖了出来。
“吴祥呢?”韦灵儿坐在左侧,韦愈在正中,另一侧的王智忆也左瞧瞧右瞧瞧,似乎在等着吴祥也被拉过来。
“圣上说,吴将军得和众臣商议后,再另做打算。”韦愈搓着手中的笔,“不过我把吴将军做的事情都和圣上说过了,就算是商议,应该也很快的。”
“不对。”韦灵儿皱眉,吴祥即使犯下破天祸事,可也毕竟是皇后的亲兄长,难保皇后不会去找皇上说什么,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是怕皇后娘娘阻挠吧?”王智忆侧过脸,似乎是读懂了韦灵儿脸上的话语,“没关系,我们先把王廷玉审了,晚些时候,我作为大理寺,再去呈一份,探探宫里那边的虚实。”
皇后那般鬼精,就怕她伪造什么证据,或者直接倒打一耙。但事已至此,作为臣子,总不能急迫的催着皇帝办事不是。
韦灵儿点了点头,王廷玉便被拖上前。好在王廷玉是个胆小的,虽然得了皇后的恩惠,娶了小妾,得了田产,但本性还是个贪生怕死的。
狱卒还没用几个刑,他便全都招了。
这胡椒,确实是他做的手脚,那胡商也是他安排的。用蜀椒来代替胡椒能闹出人命,却是王廷玉不知晓的。也是在东窗事发以后,他才知道这蜀椒的威力。然而他再去找那游商讨说法,那游商却说,两人现在是一条船的蚂蚱,要么继续做,飞黄腾达,大富大贵。要么不做了,坐以待毙,被抓起来斩首。
王廷玉刚赚了几笔,尝到了甜头,又被外室的美妾迷了心智,自然是舍不得的。于是他瞧着手里的银子,心一横,还是将这件伤天害理的事给做下去了。
只不过,那个游商为何要来贩卖蜀椒,王廷玉却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其他的勾结皇后,他不敢说,但在韦灵儿的旁敲侧击下,倒也算是默认了。
尤庆早有准备,胡商那边的情况也已经查明。这胡商世代是游商,只不过自己的父亲因为贪恋长安,见过了长安城的繁华之后,便不再肯回大漠了。
他和母亲便一直在大漠相依为命,长大后,他也跟随游商干起了这些倒卖的事宜。只不过,他的最终目的却不是赚钱,他对才长安的人恨之入骨,就是这些人迷惑了他的父亲,所以他要慢慢杀死这些人。
“王廷玉和旁人合作的时候,也不去查干净底细。”韦愈咋舌,又是一个看错人的。
“这种游商的底细一般很难查的。”韦灵儿拿着那张状纸,思忖片刻,递还给尤庆,道:“既然已经查清楚了,便按照律法来处决吧。游商那边的同伙儿,可有查干净?”
“回大人,查过了,都是雇佣来理货的佣人,倒是对蜀椒害人的事情,一概不知。”
“那蜀椒的源头可查到了?”
“这个还在查。”尤庆挠着头:“这蜀椒咱们中原,还真没瞧到,所以我命人一路往大漠那边去查了。”
韦灵儿皱眉,看来这蜀椒的事情,还得问一下师父,可她转念一想,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翻了翻衣襟,竟然翻出了甄仁之前递给她的那本药草书。
她喜悦的打开,还真让她在上头找到了蜀椒的踪迹,“蜀椒,又称巴椒、汉椒、川椒、南椒、点椒,椒红气味辛、温、有毒,椒目气味苦、寒无毒,生长在灌木或小乔木,路穹或山坡灌木丛中,也有人栽培……”
“栽培这些有毒的东西作甚?”韦愈蹙眉,却被韦灵儿反驳了,“这毕竟属于药材啊,能治病的。”
“剧毒之物,怎能治病,就算是治,不也是非死即伤?”
“哎呀,跟你真是说不通。”韦灵儿撇撇嘴,王智忆听了也笑了起来,拍着韦愈的后背道:“韦中丞,你想想这蜈蚣可有毒啊?不是也能入药吗?虽然有毒,但是只要对症下药了,还是可以以毒攻毒的。医术方面,自然灵儿是内行!”
韦愈似乎还想反驳什么,却听韦灵儿对尤庆道:“去巴蜀等地瞧瞧,还有,那船只行进的方向,不一定非得是起点和终点,这胡商狡猾,极有可能是在中途搬上来的,去查清楚!”
“是,大人!”
尤庆领命下去,这王廷玉便很快被定了罪,只是这吴祥,着实有些棘手。韦灵儿急着查他,可韦愈还是坚持等皇上那边的命令。
无奈之下,王智忆只好先回去起草上书,将吴祥的罪证给整理出来。韦灵儿却依旧徘徊在御史台的牢房,眼瞧着夜幕将至,不知为何,她的这颗心却丝毫都不肯安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