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扬为了让丘神绩答应这次的彻查,单是从办案行事方面出发,是绝对不足以说服丘神绩的。
丘神绩本就是个孤僻的性子,唯一与他交好的便也只有宫里那位三皇弟——李成瑞了。
林维扬挽袖站在皇宫外,思忖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还是顺着城门朝着李成瑞的寝殿去了。
宫人见是林维扬来,自觉惊奇,自己的主子鲜少与人结交,就算是自己的几位兄长也不例外。如今这林维扬竟突然登门,宫人自是惊奇,但虽心里疑惑,却还是佯装镇定,将门打开,进去通报了。
李成瑞无心争权,每日除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外,便是吟诗作画,偶尔研究点玄学。
林维扬进门之时,李成瑞还拿着支毛笔,在桌案前作画,画上的牡丹娇艳欲滴,让林维扬见了忍不住赞叹几句:“皇兄这画功,着实厉害,这牡丹在纸上恍若真的一般,竟比外头的真花还要娇艳。”
“林王爷?”李成瑞见他进来,慌忙将手里的毛笔放下,伸出手示意他坐到一旁的桌子旁,连忙命人上了壶好茶招待。
李成瑞虽不怎么与人结交,但说来和丘神绩的性子是不一样的。丘神绩过于冷漠无情,不通俗事了。而李成瑞只是不喜争斗,喜欢安静的待在自己这一方静地。
若不是得活命,他也断然不会去和皇后扯上半点关系。
待茶沏好,他招招手,让屋子内侍奉的宫人离开。
宫人自觉地关上了屋子的门,兄弟二人难得的处在同一个环境内,单独相处。
“林王爷今日怎么会来此?”李成瑞这话许听来没什么感情,甚至有些奇怪的生疏之意。
但这话本意并没有掺杂别的感情,只不过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个没有什么势力的皇子,自己的这些兄弟之中,虽说自己手上有个三瓜俩枣的兵权,却也是个不值得结交的。
林维扬就算要登门求事,怕也不会来踏自己的门。
“事态紧急,本王便也不必拐弯抹角了。”林维扬鲜少求人,今日怕是又要开口了,他来不及喝茶,起身朝着李成瑞作了个揖。
李成瑞见状,自是吃不起这一套,他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王爷有话不妨直说,虽然我们平日并无多交,但说来,却到底是同一个血脉下来的,总是有兄弟情在的。”
林维扬点点头,能够还记得有兄弟情的,怕是只有李成瑞这一个了。他紧接着开口,“城中酒坊的案子,三皇兄可有听说?”
“我知道。”李成瑞喝了口茶,“前几日就因为此事,似乎这吏部还去查了刑部,怕是韦尚书又牵连进去了吧?”
林维扬对韦灵儿的感情,如今闹得几乎人尽皆知,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毕竟这林维扬是皇后给程宣奇选的未来夫婿。如今皇后的权势虽然被削弱了不少,但说到底,还是个当朝皇后,就算不看僧面,也得多少看看佛面的。
“灵儿那边,已经暂时没事了。”林维扬拂过衣摆,“只不过,如今这案子迫在眉睫,需要尽快查清楚。”
“王爷莫不是要帮忙?”李成瑞不解,“可案子不是都被父王移交给了大理寺了吗?”
既然已经和刑部无关,李成瑞便早就松了口气。这案子自发生到现在,他也是没少派人打听,这案子非同一般,牵扯到了吏部便是棘手很多。
吏部的王廷玉是皇后的爪牙,李成瑞自然明白。自己虽和皇后之间没有亲母子的感情,但明面上,却是他的孩子,他倒也很难插手。
如今交给了大理寺,他反倒觉得欣慰和放心许多。按理说,林维扬听闻这事,也应该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才对。为何又会在今日登门,讲这些事?
“刑部前几日被吏部诬陷,本王连同尤侍郎虽提交了些许证据呈给了父王,但毕竟还没有出了明文诏书将刑部彻底掰扯干净,所以即使给了大理寺,怕也是需要很久才能查明白。”
林维扬说到这,竟叹了口气,李成瑞这才明白,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那王爷是想要插手?”李成瑞道:“王爷要我做什么?”
林维扬应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这李成瑞就自告奋勇要帮忙。他不由的愣了一下,半响道:“三皇兄不怕?”
“怕?”
李成瑞不觉笑了笑,在皇城中长大的孩子,哪里还能说出“怕”这个字。
“没什么好怕的,王爷尽管说便是!”
其实林维扬问题的本意不在这里,他其实想问,自己的这个傻皇兄,难道就不怕自己今日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可当他见到李成瑞这般坚定的态度,这些话便没有再问出口。
被抛弃的小皇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
“眼下,我确实和御史台一起在查一位死者,这个死者,是对于此案是至关重要的,凶手是用一种特制的革带将人杀死的,所以,这革带便是关键。”
林维扬侧过脸,凝视着李成瑞,补充解释着,“陈太医查过了,这革带只有行军打仗之人才会佩戴,所以……需要皇兄开口,让御史台的人,进去查一下邱将军。”
“好。”李成瑞再次答应的十分干脆。
林维扬心里生出一丝温热,许久以来,自己兄弟众多,却总是单打独斗,甚至,自己的那几位兄长,都是自己首要警惕的对象。
他不由的感慨万千,想要开口去叙述这份感谢,但奈何话还没开口,却见李成瑞已经准备出门去通知丘神绩了。
“皇兄!”林维扬轻声唤了一下,李成瑞闻言停下脚步,侧过头却见林维扬眼角竟生出一丝晶莹。
“怎么?可还有要嘱咐的?”
“皇兄,你放心,我知道丘将军绝对和本案无关,只不过若是贸然让御史台去查吴祥,吴祥会多有不服,所以还需要丘将军来做个先锋、做个表率!”
“无妨。”李成瑞摆摆手,笑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