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了?
什么办好了?
这名女子似乎是王妃的贴身侍女,方才那么长的时间,她去哪儿了?
众人心中,忽然涌出不详的预感。尤其是蔡氏兄弟。
“好了,想必诸位将军也累了,今天的闲谈就先到这里吧。”
听到十四用“闲谈”来总结之前的内容,蔡庞的脸肉不受控制地抽了两抽。
“哦,午饭时间是不是已经过了?”十四装模作样地斜着身子往外望了望,看到了窗外被白茫茫的大学覆盖住的世界。从清晨他们开始谈话不久,外面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只不过屋里的人都没有留意到。
“那诸位是想一起在这里用饭,还是各自回去吃?”十四又问。
谁愿意跟你一起吃!
蔡庞第一个站起来,话都不愿意说就想往外走。
账目,他要赶紧回军营,把账目处理掉!
问了这么多又能怎样,账目要是不小心失火烧没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他还没走两步,就见门口御寒的帘子再次被掀开,天光经过白雪的反射照进堂内,有些刺眼。
在这刺眼的光线里,肖如茗跟兰泽先后迈步进来。
“银朱娘子马术精湛,我跟兰泽追都追不上。”肖如茗进来便没再动,兰泽也一样,二人站在那儿正好堵住了门口。
“禀王爷王妃,东西都已经带回来了,请问安放在何处?”肖如茗朝主位拱手俯身,略行了一礼,问道。cascoo21格格党
“有多少?”十四问,“这堂内放得下吗?”
“五大箱。”肖如茗打量了一遍堂内的空间,视线在康斯穆等人坐的位置上落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这堂内空间宽敞,放得下。后面叫人进来算账,也坐的下。”
算账?
算什么账?
蔡庞刚刚还在想账目的事,这个词立刻刺激了他的神经。
“算什么账?”他问肖如茗。
肖如茗转身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他朝外道:“王妃说把东西抬进来。”
外面居然还有人?
蔡庞瞪大眼睛往外看,他差不多已经想到了要抬进来的东西是什么。
他期望他的猜测是错的!门帘再次被掀开,每口大箱子由两人抬着,一共五口,依次进到堂内来。
长孙静虚闭了闭眼。
蔡庭的手就像要将掌心里的茶杯盖子捏碎。
孟常怀这才明白左丘玥昨日深夜找他要他的印信,说借用一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十四要让银朱、兰泽和肖如茗去拿五大营的账,找左丘玥要他的郡王印信。左丘玥却觉得对于如今的五大营将领来说,他们更认孟常怀。
所以昨日晚间在回房之后又亲自去找了一趟孟常怀,把他的节度使印信借来用一天。
这个女人今天把他们托在这里一整天,原来就是要拿五大营的账目!
蔡庞怒不可遏,指着十四怒吼道:“阴险!”
“啊!”
他刚刚骂完,紧接着又发出一声惨叫。
“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兰泽一脚踹在了蔡庞膝盖处,直接踹的他跪到了地上。
蔡庞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膝盖骨传出的一声脆响,他握着被踹的膝盖躺倒在地,疼的面容扭曲。
“我的腿……我的腿……”
“你个贱奴!竟敢当众伤人!”蔡庭怒起,“来人!把他拿下!”
他怒极了,忘了这是在节度使府邸,既非军营,也非他蔡家。
他一声怒吼,响应的却只有侯在外面的两名亲随。
但门口同样站着小武等四人,岂容他们进来?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蔡庭和蔡庞的两名亲随被小武等人制住了。
“你放肆!”孟常怀怒喝蔡庭,“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孟常怀一怒,蔡庭立即清醒过来。
“大人恕罪!”他跪倒在地,跟孟常怀请罪,“蔡庞无端被伤,末将一时情急,还请大人恕罪。”
随着他的请罪,孟常怀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郡王夫妇坐在主位,他却向他请罪,其心可诛!
十四看向左丘玥,正巧他也转头看向自己。二人对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的心意:权利自中央转向藩镇,皇权衰落,由此可见。
“蔡庞敢对王妃口出恶言,以下犯上,他该罚!”孟常怀怒道,“如今你到底是该向我请罪,还是向谁请罪!”
蔡庭被孟常怀骂的一个激灵,此时方才明白,节度使这是全心归附于河南郡王夫妇了!
他心中大骇,立刻挪动膝盖转向十四:“王……”
“蔡将军爱弟心切,手足情深,我能理解。”十四开口打断他的话,态度并不见强势,却让人觉得无形的压力拢了过来。
“兰泽是我手底下的人,我知道他素来出手没个轻重。”十四缓声道,“银朱,你去将府医请来替蔡庞将军治伤吧。”
“是,王妃。”银朱恭声告退。
孟常怀立即向外吩咐,让自己的亲随陪着银朱一起去找府医。
把府医请来?
难道要在这里治伤?
蔡庭愣了。
“敢问王妃,我等能出去了吗?”此时钟晏青起身问道,“午饭错过,此时实在饥肠辘辘,能否回去……”
“孟大人,安排下人传饭吧。”钟晏青的话没说完,十四便对孟常怀道,“大家从早晨谈到现在,都饿了。”cascoo21格格党
孟常怀一看,这是十四还没敲打够,要继续把人留在这里。
他自然立刻应声,朝外吩咐传饭过来。
钟晏青的好涵养至此,算是告罄了。
他英俊的面庞此时就像一只玉瓶,不期然裂了两道纹。
而谢胜和暂代北大营主将的人,一个心中骇然,另一个悄悄擦汗。
谢胜这是第一次切身领略到十四的手段,河南道百姓皆道河南郡王妃,肖氏娘子,乃是神女下凡,菩萨转世,有普度众生的慈悲心肠。可是却鲜少有人提及,她还有这样的雷霆手段。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怪不得她能以一女子之身躯,创家业、登朝堂,被河南道百万百姓交口传扬。
谢胜想起佟羊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能追随在王妃身侧,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实在是此时堂内气氛太过压抑,谢胜只敢在心中感慨,也不敢抬头端详十四是何神态。
感慨完之后又在暗暗庆幸,他自认了解底层士兵的艰苦,所以从没打过从军饷中捞油水的主意。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不怕查!
就看那蔡氏兄弟,经不经得住这账的盘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