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爷就在府中,难道周侧妃就不怕被惩罚吗?”彩环再次硬着头皮开口。
周侧妃瞬间就笑了,转身走向那些箱子,神态没有丝毫的改变,语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讥讽之意:“惩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以为爷不清楚真相吗,可最后呢?我仍旧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而你呢,当众带走,还被斥责了一番,现在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议论这桩事呢。”
“哦对了,爷不但没有惩罚我,反而就连太后赏赐的物件也让我来先挑呢,王妃都要排到后面!苏小玉,莫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苏小玉仍是低眉顺目的模样,睫毛遮住了所有的情绪,声音很乖巧,平静地点头,对于这些训斥算盘接纳。
她没有反驳的资本,更不敢侍宠生娇。
更何况那所谓的宠爱原本就不怎么牢固,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
陆锦元的心思太难懂,至少现在,苏小玉还没有这个资格。
“侧妃教训的是。”她忍着委屈,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原本以为苏小玉会按耐不住地反驳,如此一来周侧妃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教训她,报复她,但计划彻底落空了!
她冷哼一声,再次朝着那边走过去,愤怒地讽刺道:“你不会真是以为爷是真的喜欢你吧?少痴人说梦了,不出一月,你便会被彻底遗忘!等到了那时候,我自有几千种方式好好对付你!”
苏小玉抿唇,仍旧不敢吭声,神经始终紧绷着,生怕彩环又冲动地反驳周侧妃的意愿。
双腿越来越痛,如今她不能站得太久,算算时间恐怕已经有两刻钟了……
苏小玉脸色越来越白,甚至在心里想在这个时候晕厥过去的几率有多大。
骨头里的痛意几乎往心里钻,就在她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时,迷迷糊糊间,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骤然响起。
她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头,双眼瞬间亮了起来,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们在做什么。
陆锦元率先与苏小玉对视了一下。
只那一眼,后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瞬间就不委屈了,只剩下欢喜,心里像是装了一只小鹿。
他居然还会回来,是担心自己吗?
苏小玉再次低下头,开口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奴婢给爷请……请安。”
陆锦元没有再看她,而是将视线定格在了周侧妃身上,一步一步走过去,漆黑的瞳孔着遍布审视之意,是肉眼看见的不悦:“时辰尚早,你不在自己院中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周侧妃心里一慌,在陆锦元的注视下,立刻淡淡一笑,语气瞬间变得娇嗔。
“爷想哪里去了,妾自然是来看小玉妹妹的呀。”她随口胡诌道:“那日是妾太冲动了,事后十分自责,而且其实也都是误会一场……这不,今日立刻就来负荆请罪了。爷可真是冤枉死妾了,妾难不成就那么无理取闹么?”
苏小玉猛地抬头,震惊不已,下意识看向陆锦元,只见后者的神情瞬间平和了几分,明显是相信了周侧妃说的话。
“此话当真?”他明显是相信了。
“妾何时骗过爷?”周侧妃立刻道:“爷快去忙吧,妾和小玉妹妹还有很多话要说呢,闲人免听哦……”
周侧妃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地本事实在是一流,和方才骄纵跋扈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小玉心里更加难过了,眼睁睁地看着陆锦元离开。
她发现,自己在陆锦元面前永远是自卑忐忑的,而周侧妃却完全不同,甚至还可以任性开玩笑……
想到这里,苏小玉的心又往下沉了沉,这个认知让她无力。
待周侧妃离开,苏小玉终于在彩环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因为这次的事情,她更加小心翼翼,平日里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步,很少出门,偶尔陆锦元会过来看看她,也会留宿下来,日子倒也不是很难捱。
毕竟还有宠爱加身,吃穿用度比从前强了不知多少倍,至少不会再有吃不饱饭的情况。
日子过得飞快,苏小玉的腿伤终于快好了,脱离拐杖也可以正常走路,只是速度有些慢。
“姨娘?”见苏小玉正站在屋檐下发呆,彩环立刻疑惑地跟了出去。
“姨娘,这京城里一年一度的花神祭马上就要开始了,听说会特别特别热闹,想想就兴奋!”彩环又开始眉飞色舞,迫不及待地对她道:“宫中有规矩,每年这个节日太后娘娘都会携带着众女眷去祭拜花神呢!如今您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参加!”
“而且您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门散散心,岂不美哉?”
苏小玉眉眼微微闪烁,有些纠结,这个花神祭她之前就听王妃说过,对于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的人来说,自然是欢喜的。
可是……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遗憾,这么重要的节日,自己却连一身好看的衣服都没有。
站在众多女眷之中,怕是王府的面子都要没了。
在明白了苏小玉在想什么后,彩环瞬间瞪大眼睛:“姨娘,您生得如此漂亮,就算披一个麻袋也是好看的呀!而且前些日子王妃不是松开了布料来?随便做一身就是,何必如此为难?”
苏小玉摇头:“你以为那么容易?三日的时间,远远不够。”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彩环很快也愁了起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
次日清晨,王妃竟然亲自上门,手中拿着一个木盒,笑意浅淡且柔和:“小玉妹妹,这是我前些日子命人赶制出来的衣裳,花神祭马上就要到了,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
“相信我,爷一定会喜欢的。”
说这话时,王妃笑得情真意切。
苏小玉震惊不已,有些受宠若惊,手指在衣服的布料上轻轻摩挲。
同时也不免有些惊诧,世上竟然果真有如此大度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