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定的大水缸也到货了。
一家人调了黄泥水,装了十个大缸。灶膛也彻底干透了,把铁锅架上,一家人便打算大干一场了。
新建的棚子是在主院的后院,只要把前院的门关上,谁都进不来。棚子分了三间,里头是熬糖的,中间是晾糖的,最外头一间是操作间。
十台大铁锅开了锅,便齐齐点了灶火,每个大铁锅里都能倒上半石糖。
化了糖桨,杨氏就撤了火,霍二淮往瓦溜里舀糖桨,杨福妥黄泥水,霍惜扶着木制的模具,只要模具一满,就挪动新的模具放到瓦溜下面接糖桨。
杨氏则把略摊凉的模具往另一个屋子的架子上搬。
七八层高的木架子,在棚子里摆了四排,柱基捶在地里,防止晃动。四面通风,木架子比霍惜还高。
一个模具能装十斤糖桨,虽不重,但杨氏不停地搬动,也是累得够呛。便和杨福换着来。ωωw.cascoo21格格党
舀一锅糖桨冲淋在模具里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十锅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十锅就是五石。万千糖,九十石不到,霍惜估计第一遍冲淋,一家人抢着干,到明天晚食时间应该能弄完了。
只是模具没有那么多,今天也只做了一百个。明天应该能弄到五百个。再多摊晾架也放不下。
五百个就是五千斤糖桨。然后再用一天时间把第一遍结的白糖切下,再第二遍第三遍冲淋……
这万斤红糖想全部弄成白糖至少要七八天时间。
“惜儿,这弄好的白糖拿什么装啊?”
“明天我和娘在家切白糖,你和爹去把咱订的陶罐拿回来。糖砖咱用油纸裹起来,外面再包一层麻纸。碎糖和砂糖咱用陶罐装。”
杨福应下。
次日,霍念也没出去玩,乖乖在家里帮忙,给娘递个麻绳,给姐姐递张油纸,帮着搬裹好的糖砖,一边帮忙一边吃,吃了几块就甜得齁了,不再吃了。
“去玩吧。”孩子懂事,杨氏心里甜津津的。
霍念摇头:“不去,爹和舅舅不在,我要给娘和姐姐帮忙。
。”
“真乖。”杨氏夸了他几句,一脸的宠溺。
“你不是要教石头铁头他们凫水吗,教会了没?”霍惜逗着他。
“铁头会了,石头怎么教都教不会,大家都会刨几下了,他还是浮不起来。喝了一肚子的水,可愁死我了。”一脸愁容,托着腮挨到霍惜身边坐着。
霍惜和杨氏见他那个样子,都忍不住笑。
杨氏便说道:“石头是不是年纪小,怕水啊?他要是怕水,你可得慢慢教他。得先让他不害怕了才行。”
“他不怕水,他都敢闷头在水里摸鱼,比铁头在水里憋的时间都久,就是浮不起来。哎。”
杨氏就笑着安慰他:“那念儿就多教他几次,没准多学几次就会了呢。”
“嗯,昨天大家都学会了,只他不会,他还哭了呢。我打算等一会凉快一点了,再去教他。”
“真乖,有咱念儿这么厉害的先生,一定能把他教会。”ωωw.cascoo21格格党
“嗯,我一定能把他教会的。”点着头,小模样一脸的认真。
霍惜有时候觉得,念儿这么简单快乐地活着,是不是也挺好的。世界简单,活得简单,没那么烦忧事,也许能更快乐些。
只是总放不下。梦里都是母亲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念儿如果拿不回他的身份,他连堂堂正正拜祭母亲的机会都没有。
霍惜扭头看了念儿一眼,见他挨在杨氏身边,一边帮着小忙,一边与杨氏说话,一脸的孺慕。
霍惜移回目光,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把竹刀舞得飞起。
到下晌霍二淮和杨福回来,又帮着切割,包装,一家人忙了一天,才弄好昨天的糖桨。
吃过晚食,又继续忙。吉老庄把剩下的四百个模具全送了来。今晚应该能装满二百个。明天上午把剩下的二百个模具装满,下午切白糖。到明天上午第一遍冲淋完成。
只是明天下晌她得进城了。后天行会要商议大事。
“娘,还是再找两个人吧,咱们今天切白糖手都要断了。后天我和舅舅进城,你和爹怕是要忙翻。”
。“没事,咱慢慢弄。多些时日就多些时日,不急。咱的东西好,多放些时间也能卖出去的。”
见杨氏不同意,霍惜只好做罢。ωωw.cascoo21格格党
夜里与杨福商量:“咱以后若还是想做这门生意,还是买几个死契下人回来用,光咱一家得忙成什么样。穆少爷虽说把庄子下人的身契都交到我手里,我也不敢用他们。还是咱自己的人用着放心。”
杨福点头:“那我回了京,就到人牙所打听。”
“嗯,多去几处,慢慢寻着,笨些的没事,忠心就好。”
夜里,乾三把消息传了回去。穆俨沉默了会,便和离一坎二划拉起手里的人。
吩咐离一:“你把鲍夏一家子安排到人牙所,送给她。”
“是。”
“少爷,吉老庄那家人也能用,身契也在她手里,她怎么不用。”坎二想不明白明明有现成的人可用,要花钱买人。
“她应该不放心用。要你也不敢用。这么大的事。还是用自己的人放心。明天我就安排。”离一开口。
另一边的上庸县,收到李石悟的信,李石勉也和马氏商量着给霍惜送人的事。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小年纪,就能拼出这样一份家业了。”
“要是柔儿还在,她还养在后宅,哪里要为生计谋划。”抛头露面,在人堆里讨生活,哪里是容易的。马氏在眼角按了按。
李石勉也很是伤感。
见老妻难过,又安抚她:“你该感到高兴,宁姐儿这孩子心性坚韧,比柔儿强。而且把念儿养得那般好。石悟不是说了嘛,念儿聪明伶俐,懂事又听话,一双眼睛像极了咱们柔儿……”
马氏才好了些,又被李石勉一番话勾出了眼泪。
“当年她不过七岁不到,抱着幼弟从庄子上逃出来,要是逃不过,我都不敢细想。我可怜的两个孙儿,至亲全不在身边……真真是痛煞我了……也不知何时能见到那两个孩子,我的柔儿都看不到两个孩子长大……”
夫妻俩想起枉死的女儿,对坐哭了半宿,屋里的灯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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