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有二十个省府,每个省府根据地域和教育水平,考生人数多少,给的进士名额都不一样,但总的来说,加上往届没有考过会试,滞留下来的举人,每次全大越参加会试的人都不下七八千人。
在这七千左右的举人中,最终能挤过会试这架独木桥,成为进士,参加殿试的人又是多少呢,至多三百人,这三百人中还包括同进士,如果除去同进士,正正经经的进士不过一百人左右。
本来成为举人的人,就已经经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大浪淘沙,虽然其中不乏有鱼目混者,但总的来说,能经过这么多层重重筛选,最终成为举人,本身就已经筛选出了大越的精英,至少在读书方面是这样。而现在,一场会试,又把所有的精英一起赶下场,从众多人中选出一小撮,竞争的残酷可想而知。
进,则代表从此鲤鱼跃龙门,真正成为了这个社会制定规则的阶层,退,则表示前面无论寒窗几十载,全都打了水漂,又需苦读三年,等着下一次的会试再战。对体力,心力都是巨大的折磨。
白乐灵陪着墨子竟在前一天看过了考场,四月十四这天,四更便起了,两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在一片暮色中出了院门。白乐灵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相公, 你冷吗?”这次她依然是给墨子笙做的羽绒,连鞋子也不例外。
墨子笙半拥着白乐灵:“暖和极了。”他讲白乐灵拥入怀里, 捂着她的手:“你冷吗?”
白乐灵摇摇头。
两人出了巷子, 一走上正街,便遇到了许多同去考场的考生,亮起的灯笼直接将大街照的明亮无比。白乐灵耳朵尖,听见有人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牙齿咯咯直响。
“不知这次会试会考什么内容,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复习到, 如果这次再考不上,我还有何颜面回家乡....”
“爷爷, 进了考场一定要注意身体,毕竟您都这么大年龄了.....”
“混账,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了?”
白乐灵一惊,怎么听这意思,进考场的好像是爷爷啊,她转过头去一看,果然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扶着一位头发泛白的老头儿。老头儿胡须飘飘, 看着竟不下六十。
白乐灵咂舌,这可真是老骥伏枥, 志在千里,人老心不老。
走了大约两刻钟,才到了考场外面,会试的考场建在贡院旁边, 而临着贡院不远,便是国子监。考场前面有一个极大的广场,大约五更的时候,要参考的人都陆陆续续到齐,一眼看去,全是一片明灭的灯火和看不到尽头的乌泱泱的人群。
“得亏这场地够大,不然哪里站得下这么多人。”光是考生就有七八千,再加上来送考的人。
“让让,让让.....”一顶轿子忽然出现人群中,前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前边开路,冲着人群大声嚷嚷,轿子后边还跟着几个小厮,拿文具的,提吃食的.....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招惹不起,人群自动分开,很快轿子直接到了最前面才停下。没一会儿,轿子里走出一个眯着眼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一幅睡眼朦胧的模样。
“少爷,考场到了。” “爷知道了。”少年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乌泱泱的人群将他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
“少爷,每次会试都有这么多人的,您先穿上衣服。”
少年点点头,伸开手臂懒洋洋的任由下人服侍着穿上衣服。
“相公,这是什么人,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能考过乡试,成为举人的样子吧。”不是白乐灵以貌取人,而是这少年浑身不见一点书生气,反倒一幅被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这是国子监的学生,权贵人家,有一定的名额进入国子监,不用参加之前的考试便可直接入会试。”墨子给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少年的方向,毫不意外的说道。
“如此说来,岂非太不公平?”
“这世间又哪儿来的绝对公平的事。他们或许没努力,但他们的先祖努了力,享受余荫罢了。”
白乐灵听了失笑,也是,这世间又哪里来的绝对公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