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言笑了,却笑得一点都不好看。颓然的坐到那边窄床上,后背对着常苒。说道:“我不想休妻,这修书,要写便自己写。”说完负气的闭上了眼睛。
常苒看着萧承言的背影说道:“自己写又何妨,刚刚那几项罪状,我还记得。”常苒说完,扯过边上一张空白宣纸,提笔自己写起了那一纸修书。睫毛轻煽几下,急忙闭上了眼睛。把眼眶中的眼泪忍了回去。
萧承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走吧。”说的极其无力。
常苒看着写好的修书,放下手中的毛笔。如今,只差印章一盖,自己便是自由之身。手却不觉的有些颤抖。含着泪,起身,整理着衣衫。重新朝着萧承言的方向跪下,叩首。跪在地上挺直着腰背,紧紧咬着唇。略又调整一下,才朝着萧承言背部说道:“苒儿不淑、不贤、难当此任。如今求得这一纸修书,确是苒儿所愿。多谢王爷成全。如今缘分已尽,盼王爷日后万事顺遂,觅得良人,子孙满堂。”
萧承言听着身后常苒的话,忍不住落下一滴泪,即刻便用手擦去了,不留一丝声色痕迹。呼着气,终还是没回转过头。
常苒说完,便重新跪在矮桌前。颤抖着按在那早些时候,便被放置在印泥盒中的印章。轻轻拿过,使足了劲的按在了修书上。想着嫁入王府后,这两个月的微甜和委屈。手上不觉加大了力、结束了,都结束了......
抬起手,一滴泪正好落在印章盖上的地方。常苒急忙擦着,却看到因为用力过猛,又移了位置,印章的字已经看不清了。吸吸鼻子,用另一个手把眼泪擦干,复又印上去一个印章。却因为眼中含着泪没有看清。用力眨着眼睛,让那两滴泪顺着脸庞落下来,仔细看着印在修书上的痕迹。这字是......
抬眼看到萧承言对背着自己,常苒一下便生气了。气的把印章重重置在矮桌上。黄玉质地的印章在磕在桌子那一刻,便磕出了裂痕。
萧承言听到声响,睁开眼回转过半个身子。正看到被常苒扔在桌子上的印章,出现一个细细的裂纹。用手大力的一拍窄床,把心中压抑的所有不快都吼了出来。“做什么?谁教你的得鱼忘荃。给本王捡起来,修复好。”转头对上常苒红着的眼睛,仿佛还挂着泪,是刚哭过?
常苒看着萧承言怒气冲冲的脸,突然拿起桌子上面的那张修书,用尽力气的揉成一团。丢到了萧承言怀里。随即也大喊了一声:“萧承言。”
门外的宫女们听到接连的几声大喊,匍匐在地后,仍旧吓得直哆嗦。
这是萧承言头一次听到常苒喊自己的名字。看常苒此刻模样,以为常苒想通了,不想走了,气自己没拦着。刚想询问,谁知常苒突然用脚一踢矮桌,抱起膝盖就哭了起来,还说道:“萧承言,你个骗子。”
这下萧承言更不明白了。刚还倔强的脾气也瞬间没了。起身蹲在常苒边上,想碰常苒的身子,想了想又没碰,柔声说道:“那便不走了,你还做你的瑞王妃,没人敢欺负你。”
一听这话常苒哭的更凶了。都欺负什么样子了,还没人欺负......
萧承言连说了几句,常苒也不见好转。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过头,正对着附着印泥的印章。拿在手里一看,这字怎么好像不对?想起刚才扔到怀里的那团修书,此刻还拿在手里,便展开平整。看到上面常苒的字迹,先是两个大字:休书
今常氏女,名苒。德名浅薄,难堪正妻之位。后面是罪状一一罗列在上。遂修之。一字一句仿写的都是自己刚才写过的休书。而下面先是一个模糊的印记,边上又复盖了一个,盖得:百年好合。
萧承言看到这四个字时,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常苒从抱着的膝盖中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看到萧承言在那,看着那修书一个劲的乐。一把把萧承言推倒在边上,险些磕在矮桌边缘。
“你还笑。”常苒梨花带雨的说着,嘴唇一个劲的抽动。
“不笑,不笑了。我真不知道。”萧承言虽说着不笑,却还是笑着。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常苒。“不走了,不走了。连瑞亲王的印章都没有,你写的修书,不作数的。”
另一边孙姑姑早早回到太后寝宫复命。“太后,您是没看到,小爷真是着急了,连印章都没看出来是假的。”
太后已经饮上了茶。“这就是灯下黑。说明是真在乎。才如此着急。”
孙姑姑拿过一旁的扇子给太后轻轻扇着,附和着“是呢。”
太后又道:“哀家刚都没忍住乐。居然还同哀家说,回去便要用竹条狠狠打了。若是哀家真信了,哀家才是老糊涂了。这般的心疼,要是真舍得,还会顾及着是否自愿?早都圆房了。”
“是,奴婢一早便把那叫沐菊的丫头也支出来了。按您的吩咐,就算小爷喊破喉咙,也没人敢开慈安堂的门。”孙姑姑笑着回答。
“其实不过一扇门,言儿用些力气定能破开。但那屋里还关着常苒,这独处的大好时间。定舍不得破门。”太后放下茶盏,顺着一口气。“虽然皇后也未曾承孕,但皇上心中没有皇后,哀家这招便不灵了,非得是他们这样的,关在一起。才能说些知心话。”
萧承言看到常苒平静了些,才起身去开门。一拉一拽发现门已经锁上了。才又走回到常苒边上,抱起常苒到床上。常苒坐在床上,向后躲着身子,萧承言抓着常苒的手说道:“别动。在动我就用强了。”
常苒张张嘴没说话,低下了头。
萧承言摘掉常苒头上的头饰,散开常苒的头发。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常苒盖在腿上,才说道:“不哭了,眼睛都哭红了。”伸出手给常苒擦掉还在向下流着的眼泪。拿过常苒手中的手帕,轻柔的在常苒脸上擦了擦“脸都哭花了,我看着多心疼。”
常苒抬眼,看了看萧承言。在他眼中,看到了映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