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整整两天,期间除了陶桉雯和祝聆惜她们来探望过外,倪家也来过人。
毕竟人是在他们宴会上发生的意外,或多或少,他们倪家也是有相关责任的。
所以在意外的第二天,倪太太就带着倪桑晚亲自来了趟医院,但并没有见到苏漾,本来是过了探望时间,倪太太想借着自己家的势力,让医院的人开个后门去看看苏漾的。
医院的人本来都要答应了,却被容湛拦了下来,理由是苏漾现在需要静养,不宜人多探望,等转到普通病房后才能探望。
即便倪太太出了感情牌,容湛也不为所动,没有退让的意思,气得倪太太脸都黑了。
后面还是倪桑晚在中间调和了下,也不想因为这事和容湛闹翻脸,毕竟这事传出去,说到底理亏的也是倪家。
但让她觉得可惜的是,苏漾这次既然又命大的活了下来。
犹豫苏漾这次溺水事件十分诡异,警方还介入其中,特意调取了摄像记录,只有两处摄像头记录到了苏漾,一个是在长廊外,她和塞尔娜对峙,打了塞尔娜,后面就是独自走到庭院外的记录。
由此警方推断,应该是她出去透气时,不小心跌落到了水池中。
虽然这说法有些勉强,但容湛知道这事和邪祟之事脱不了干系,也不能大肆宣扬,便默认了这个说法。
至于苏漾打了塞尔娜的事情,一天之内,就在小圈子里传散开来了,塞尔娜的母亲也听闻此事,本来是想找苏漾理论的,但被陶桉雯带着容羲拦下了,还把塞尔娜的母亲狠狠嘲讽了一番。
压根没把她这个市长夫人放在眼里,再加上席侑临和时卿荀出面拥护,最后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段塞尔娜故意绊倒容羲的视频在亚尔兰的各大新闻平台放了出来。
这也是苏漾为何要打塞尔娜的真正原因。
一时间,塞尔娜一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作为市长,家风如此,很难让市民臣服。
市长迫不得已下,第二天就勒令让塞尔娜去酒店当面给容羲道歉,当然,这只不过是做做场面样子,还特意找来了记者拍摄,专门为了堵住那些市民的悠悠之口。
他这么做的理由,容湛他们几个心里门清,因为明年二月份就是他们亚尔兰市长的四年一次选举大会。
市长自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当然希望继续连任。
塞尔娜即便再刁蛮任性,但这个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所以才会选择了妥协。
至于那个视频到底是谁让人传上去的,市长这边也找人调查过,但并没有任何结果,发布视频的那几个用户都是新注册的,而且也是凭空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的,没有任何征兆。
就连市长这边让人想办法把视频撤下来,都没法撤下来,那视频就像是被钉在了平台上。
在塞尔娜给容羲道歉的新闻散播出去后,那个视频就悄无声息的下架不见了,找不到半点踪迹。
但倪桑晚却发现了端倪,苏漾出事的第二天,塞尔娜就怕波及自己,听到一点风声,就让人把那段她绊倒容羲的视频删掉了,文件档都不存在了。
可却不知道为何又被修复了,还被挂到了网上。
尼桑挖就猜测是容湛搞得鬼,因为他手下可是有个黑客天才苍朽在的,修复文档和视频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根本不在苍朽话下。
但这只是猜测,没有实证,或许也是出于理亏的情形下,倪桑晚对这事闭口不谈,也不掺和这件事情,作壁上观。
第四天,苏漾确定脱离了生命危险,被转入了豪华的vip病房内,但人并未清醒过来,依旧在昏迷沉睡中。
容湛这几天的心都是揪着的,从未有过一刻的放松。
夜晚时,苏漾泛在周身的气运渐渐有了浮动之意,千岁借着月色站在窗台之上,望着躺在床上的苏漾,手轻轻一挥,床头柜上多了一个插着桃枝的白玉兰瓶。
桃枝似是感知到了苏漾微弱的气运,正在链接她的气运,一点点恢复起来。
千岁敛了敛眸。
看来是隔得太远,感知感知不到她的气运,所以才链接不到。
难怪即便他输入了自己的冥气以及灵又族那只白猫的灵气也输进去她的气运都恢复得特别慢。
这颗桃枝是她没有凝聚成功的魂魄碎片,她本就不是个完整的人,所以在气运受到伤害时,必须要有桃枝的借助才能快速恢复。
原本桃枝上几片翠绿的叶子在苏漾气运恢复得差不多后,也都凋零。
千岁见状,手再次轻轻一挥,白玉兰瓶消失不见,下瞬,他也隐遁在了浩瀚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苏漾一睁开眼,就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以及十分陌生的环境。
脑袋稍微沉痛了会,面上一片茫然,记忆还停留在了那天参加倪家生日宴会上,然后好像还看见了黑宿,以及自己沉在水中被容湛捞起。
再细枝末节的,她就记不太清了,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许多。
有她已逝的母亲,还有自己上一世死在大火中的画面,以及还梦到了容湛。
“你醒了。”
容湛拿着手机走进来,见她坐在床沿边,晦暗的眸光明显染上一抹亮色,连忙走过来,用手背探了下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说着,还按了床头边上的护士铃。
苏漾摇了摇头:“这是哪?”
“医院,你昏迷了整整四天,把我吓坏了。”看到她脸上逐渐恢复了气色,容湛松了口气,这些天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下来了。
四天,居然昏迷了那么久。
很快医护人员走了进来,为她做了个全身检查,苏漾也十分配合。
“如何?”容湛见医生取下听诊器后,立马上前问。
“昨天她气色明明还很差,脉搏也有些虚弱,今天却已经恢复正常了,真是奇怪。”
医生匪夷所思的嘀咕了声,转身看向容湛:“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由于刚醒来,所以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尤其是饮食方面,一定要以清淡为主,最好是少食多餐,这样不会给胃里造成负担,后面接着再输两天营养液,如果情况不错的话,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医生和护士们离开后,苏漾就掀开被子想下床,但许是躺了好几天的缘故,刚站起来腿就有点发软。
容湛回身之际,正好看到,眼疾手快的将她搂进了怀里,低声责备:“你要干什么直接和我说好了,干嘛自己下床来?”
“我想……上厕所。”苏漾微微仰头,犹疑了会,缓缓开口。
容湛:“……”
这个还真不好代劳。
容湛默了几秒,将她打横抱起去了洗手间,待她站稳后,真诚发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苏漾想都没想,非常果断的拒绝。
容湛抿抿唇,神态略显失望,点了点头:“行吧,那我在外面等你,你有什么事随时喊我,不要逞强。”
“好。”
“你肚子饿不饿?躺了四天,要不要吃东西?”
“要,不要西餐,要中餐,瘦肉粥。”
“嗯,那你先忙,毛巾和洗漱用品都在下面第一个抽屉和第二个抽屉,我先打电话让人送吃的过来。”容湛轻轻点头,转身出了洗手间,将门带上。
苏漾恢复得挺不错,看着身上流动的气运,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浓郁雄厚,但也不算差了,除了刚刚醒来头有那么点疼外,身体倒没什么太大的异样。
在洗手间里待了将近四十分钟,苏漾洗了澡神清气爽的从里面出来,容湛正在摆碗筷。
“洗好了?”容湛起身走到她身边,皱了皱眉:“刚醒来就洗澡,要紧吗?”
“没事,我觉得身上不太舒服,洗个澡会轻快很多。”苏漾浅浅一笑,走到桌旁坐下,看着上面的中餐,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作响。
“先吃点吧,不能吃太多,太饱,刚刚医生嘱咐过的。”
“好。”
容湛坐在她的身侧,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她吃东西,还时不时会给她夹菜。
“你不吃吗?”
“我吃过早餐了。”
苏漾点了点头,觉得吃得差不多时,她微微顿住,开口问:“我那天在水里,是你把我捞起来的吧?”
“嗯。”容湛抬眸,蹙起眉头,神色晦暗不明:“那天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水池中?”
他其实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去晚那么几分钟,那后果会是什么。
苏漾放下手中的筷子,抿了口温水:“那天进去会场时,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熟悉气息,又在三楼看见了一双猩红的眼睛,后面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又看见了那双眼睛,后面……我就记不清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水池中。”
“但是……”
苏漾仔细回想了下关于脑海里那些记忆,不是很清晰明朗,甚至还有些模糊,她觉得并不是梦。
“但是什么?”
“应该迷幻了,我身体的潜意识里当时能感知到有东西在吸我的气运,但人陷在了幻境中,醒不来。”苏漾皱了皱眉,自己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即便是见到了黑宿的眼睛,也不应该就那么样被迷幻才对。
可偏偏在见到那双眼睛的第二次时,她就陷入了幻觉之中,而且还都是她心里最为沉痛的记忆。
“我昏迷的这几天,倪桑晚来过吗?见过我吗?”思量了会,苏漾再次抬眸问道。
既然黑宿在那里,那她会突然陷入幻觉,然后溺在水池中的事情就和倪桑晚脱不了干系。
一定是他们两个所为。
“宴会的第二天倪太太和她来过,昨天倪桑晚也来过,但我都没让她们见到你。”容湛神色凝重:“你溺水是因为她造成的?”
“虽然我还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陷入幻觉,又掉入水池中,但我敢肯定,我那天见到的红眼睛气息没有错,一定是她搞的鬼,至于用的什么办法,还不能断言。”
容湛拳头不由攥紧,眸子里卷着风暴涟漪,透着捋捋危险。
“你今天醒了,估计现在已经传到倪家了,她之前那么急切的来确认你的消息,想必今天或者明天还会来一趟。”
“她可巴不得我被溺死,可不得时刻关注我的情况吗?”苏漾冷笑了声,看向他晦暗阴沉的脸,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先别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若是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命都不够给你抵的。”容湛怒不可遏的咒骂了声:“认识了她二十几年,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蛇蝎恶毒。”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应该就是这样了,就像当初苏怀待我一样,我总以为他是个尽责尽职的好父亲,会疼惜我,会对我好,可是,到头来,才发现,我只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若不是因为我身上这气运,怕是早就被他抛弃了,后面更不惜借用外人之手,杀了我。”
苏漾的眸色清冷,言语轻蔑,似是在说一件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
房间里忽的陷入了寂静之中,容湛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之中:“这件事情,我不会让它就这么算了的,见知道是她对你下的黑手,那我容湛的媳妇,可没有吃亏的习惯。”
“那你打算怎么做?”
苏漾的话音刚落,房间里响起一道清脆的微信视频铃声。
容湛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他母亲云初弦打来的,便送到苏漾面前一看。
“刚刚你去洗漱的时候,我给妈发了条微信,告诉她们你醒了,这几天奶奶担心你,都没怎么休息好,尤其是你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时候,奶奶都急病了,连着两天都在祠堂吃斋念佛没出来过。”
“接呀。”苏漾稍稍一愣,心底流淌一丝丝暖意,有些感动,立马应道。
她想,现在关心她的应该都只剩下一些和她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人了。
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也就只有苏沫和苏霖了。
苏霖可能还会担心,但苏沫就算了,她没放两副炮竹庆祝都算她有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