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女们纷纷进了船舱。
特蕾莎缓缓走来,用一贯温柔的声线说道:“瑾瑜,你的外衣破了,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吧。”
张怀生下意识看了一眼。
发现自己的袖口,领口,还有衣摆都有明显的破损痕迹,那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所遗留下来的。
“嗯,谢谢。”
特蕾莎微微抬起眼帘,看向张怀生,有些不解这人怎么又变得不冷不热了。
张怀生脱下外衣,春末,自北海而来的风还是有些冷的。
他下意识紧了紧衬衣,临行的时候,他虽然拿了不少衣物,但大都比较单薄,一时间居然没了外衣可穿。
特蕾莎说道:“先回船舱吧,等到明天,再到岸上找一家成衣铺,买几件合身的外衣。”
“好。”
张怀生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以他们原本相处的模式,突然这么礼貌,反而显得十分疏远。
他其实能想象得到特蕾莎心中的疑惑,但也没什么解决的好办法,总不能直言自己根本就不是张怀生,而是鸠占鹊巢,同名同姓的异世界灵魂吧?
回到有些狭窄的舱室,张怀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是直接推开了旁边的房门,走了进去。
基里安强撑着坐起身,问道:“金鱼,我的事怎么样了?”
别随便学别人叫我的“字”行吗?
张怀生懒得吐槽,坐在了一旁,跟地板焊接在一起的椅子上:“再等等吧,屠夫途经不太适合你。”
船舱里的陈设都是没办法移动的,这是为了避免大风大浪的颠簸,使这些钢铁制品成为船舱中杀人的利器。
基里安有些着急,追问道:“那哪条途经比较合适?”
最近这些天,他也在学习超凡知识,只是进度有些缓慢,远远比不上张怀生——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学习能力比张怀生强的人,还真没有多少。
张怀生略加思索,便道:“你更适合猎人,作为一名优秀的盖尔起义军军官,你不觉得不当猎人,有些亏吗?”
“屠夫”途经是很纯粹的近战途经,但问题在于,这个时代的军队,基本上是不会训练近战技巧的。
如果选择屠夫,基里安可以说就相当于从头开始了,他的近战水平,还远远比不上继承了“灾厄修会格斗术”的张怀生。
“我也这么觉得。”
基里安咧嘴笑道:“我可是猎人之神的虔诚信徒,如果走猎人途经,祂老人家一定会庇佑我的。”
他语气微顿,又道:“金鱼,我们的事业已经被英国佬全盘摧毁了,搬到新大陆另起炉灶...说起来容易,但未来可能会面临不少问题——比如被英国佬通缉,甚至遭到暗杀...你真的愿意陪我们一起吗?”
张怀生思索了片刻,没有给出答案。
就目前来看,他跟灾厄修会实际上是互补的,他需要修会的超凡知识储备,修会也需要他来主持大局。
但未来呢?
张怀生答道:“最起码,现在我是愿意的,未来或许我们会分道扬镳,但那是在未来,现在不必考虑。”
“我明白了。”
基里安如释重负:“谢谢你,金鱼。以后,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尽管来找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
张怀生笑道:“好,我记住你的承诺了”
“还有,别叫我金鱼,我已经纠正过你很多次发音了。”
“哈,听特蕾莎说,在你们那儿,叫金鱼说明比较亲近,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张啊张的叫。”
张怀生:“...”
“如果你非要叫个不一样的话,就叫我怀生吧,跟我读,怀,生!”
他一字一顿道。
“这名字可真时尚。”
张怀生顿感无奈,把怀生读成fashion,也真是够够的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发现是奥康奈尔女士,她上下打量着张怀生,说道:“外套被特蕾莎拿去缝补了?”
“嗯。”
“去拿基里安的外套穿上吧,我们得出趟门。”
张怀生返回去,把基里安的外套拿上,那是一件棕色的皮质外套,很像是二战飞行员穿的那种。
由于刚洗过不久,基里安这些天也没机会穿,所以也没什么异味。
“今天过的怎么样?”
张怀生跟着奥康奈尔女士爬着铁梯上到甲板上,闻言,回道:“还不错,费德里奥确实是非常杰出的作品,我很喜欢。”
“那就好。”
张怀生问道:“奥康奈尔女士,事情办的可还顺利?”
“物资的订金已经交了,但我还没想好要购买哪种货物才能在得克萨斯卖个好价钱。”
张怀生也陷入了思索。
德国是个笃信蒸汽之神的工业强国,但美利坚的工业水平也不低,只是在南部地区相对落后一些。
但德国尚且需要进口大量的原材料,美国却已经完全能够做到自给自足了,在全球贸易中,美利坚可是长期处于贸易顺差的。
这就是天选之国,它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优越了,资源丰富,而且相较于俄罗斯那片广袤的西伯利亚烂地,开发难度低了太多太多。
张怀生思索着,说道:“买一些比较精细的工业品吧,如果是在法兰西,还能考虑买一些工艺品,纺织品之类的,但德意志…还是算了。”
德国人的刻板,使得审美上一向落后于时代。
法国时装周上,就没一家德国服装品牌上榜——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德法两国是世仇的缘故。
“唔——非常棒的建议,那就买些机器设备吧,它们个头够大,既不会导致空舱,也有足够的利润。如果明天能够拿到兴登堡先生给出的资金的话,我们就能付清货款,把它们搬上船了。”
奥康奈尔女士语气微顿,又道:“但超凡者集市,就需要我们自己去逛了,兴登堡先生已经替我们联系好了渠道。”
“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赶时间,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明天下午就要离开汉堡了,所以兴登堡先生需要今晚来运作‘经费’的事。”
“对了,还有件事...张先生,最近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耳畔响起莫名的低语,看到一些诡异的幻象?”
这是在怀疑我濒临失控了?
张怀生有些疑惑道:“当然没有,女士,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有就好。”
奥康奈尔女士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我有时候会产生,你的身体里寄居着两个灵魂的错觉。”
“哈,那怎么可能?”
张怀生用笑容掩饰着心虚,他捏了捏眉心:“大概是我在‘扮演’上投入的精力比较多的缘故,才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女士,要不让大家在陆地上安稳睡一觉吧,这几天睡海上,实在不怎么舒服。”
“张先生你的提议是很好,可我们现在还不确定能卖出所有超凡材料,也无法保证兴登堡先生能及时申请下来经费,所以,还是能省则省吧。”
“好吧。”
“张先生,你吃过饭了吗?”
“没呢,女士你呢?”
“也没,但我每天只吃一顿饭就够了,如果先生你不饿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超凡集会,提前些到总比晚到合适。”
张怀生抿了抿嘴,下意识想起香甜黏糯的土豆炖肉,鼻子里还充塞着甲板上,水手们烤海鲜的香味。
“我会尽快吃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