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杨臣还没发热,他倒先病了。
杨臣:哟,看来小伙子体虚,不太行啊。
还不如他这个快要不惑之年的老头呢!
秦清来看他的时候,谢策还窝在书房,咬着笔杆,写出的东西跟鬼画符似的,外头的刘管家苦着一张老脸,也不敢敲门,只敢劝说几句。
“世子,身子要紧啊,先把药吃了吧?”
“世子,您好歹喝个几口,再发发汗,这风寒很快便会好了。”
“世子?世子您还在里头吗?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一个物件砸在门上,发出的动静吓了刘管家一跳,顿生退缩之心。
谢策暴脾气骂道:“喊什么?我还没死呢!”
他的体魄随了康王,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生过病,偶尔一两次不用吃药也很快就好了。
谢策还在想要不要让秦徽希望落空......
他不是想要一个儿子吗?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谢策偏不想如他的愿。
正费脑筋的时候,刘管家这个冤魂不散的就在外面喊个没完没了,简直心烦意乱。
外头没了动静,谢策没多想,只当刘管家他们走了。
“咚咚咚。”
敲门声落入耳中,谢策刚有了一点儿想法又被打断,几乎要抓狂。
“都说了没事,你是想死吗?!”
这声怒吼仿佛震慑到了外面的人,静了片刻,响起一个又轻又慢的声音。
“不想死。”她实话实说。
“......”
这回轮到书房里安静下来。
下一瞬,房门从里面打开,谢策手里还握着笔,面色潮红,愣愣地看着秦清。
“阿宁?”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是幻觉吧......
秦清踮起脚尖,探了探他的额头,谢策还没回过神,但哪怕是在这种脑子迟钝慢半拍的情况下,看见秦清踮脚的动作,也下意识弯腰低头,不让她有一点吃力。
“阿宁?”他小声喊道。
感受到烫人的温度,秦清蹙起眉,转而伸向他的手。果不其然,他整个人都在发烫。
“吃药。”秦清看向刘管家,后者殷勤地送上温热的汤药。
“我能不能不吃......”见秦清看过来,谢策立马改口,“吃吃吃,我本来就准备等会儿吃的。”
刘管家:“......”呸!
谢策苦着一张脸,将笔递给一旁的谢石,另一只手还抓着秦清没放开,仰着头一口气喝完汤药,整张脸都扭曲了。
苦味直窜天灵感,刺激得谢策顿时清醒无比。
他忍下了骂人,问刘管家:“这药哪里抓来的?”庸医!
刘管家道:“之前季先生在王府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老奴特意问季先生拿的药方子。”
谢策:“......”
不用想也知道,季真给的药方子绝对是加了剂量了!
这个恶毒的男人!
秦清道:“好了,去房里歇着吧。”
生病的人就应该好好休息。她往书房里看了一眼,平时没见他多用功,反倒是生病后开始勤奋了。
谢策道:“那你要陪我。”
秦清“嗯”了一声,她还记得他房间的路,就在这不远。
于是王府里很快出现诡异的一幕。
长宁郡主走在前头,一贯不服天不服地的世子低着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被她牵着走。
哦豁!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道一物降一物!
谢策小心翼翼道:“你怎么来了?”
秦清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轻声道:“秦徽的事,我怕你担心,特意来说一声。”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策就觉得很委屈。
“你做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大概是生了病的缘故,他的声音不像是往常那样有精神,反倒闷闷的,不停重复这句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啊?”
听的好像要哭了。
进了屋,他就该握手为抱住整个人。
谢策弯腰埋首在她颈间,闷声闷气,还吸了吸鼻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秦清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你不是也很多事情都瞒着我吗?”
言下之意是,我不刨根究底,你也适可而止。
谢策身子一僵,咬牙道:“你都不知道,我刚知道这件事我有多担心。”
秦清却道:“我知道呀。”
谢策:“......”
“我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我才来特意和你解释,没想到倒叫我瞧见了世子殿下的另一面。”
“不是......”谢策生怕她因为自己的坏脾气心生不喜,顿时底气不足给自己辩解,“我平时,不是那样的,一点儿不凶。就是,就是生病了,我不舒服,阿宁,我好难受。”
秦清讶异道:“不舒服还不肯乖乖吃药?”
“......”谢策硬着头皮道:“我准备等会儿吃的,刚才在忙。”
“忙什么?”
谢策就不吭声了,好半天才小声道:“一点小事。”
秦清早有所料。
“你不说,我就不问。希望你也能做到。”
谢策涨红脸,气道:“那我跟你说!”
秦清觉得他身上烫人的厉害,想来这药效也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
“你说归你说。”她道,摆明了不如他意。
谢策反应过来自己被逗了,气恼不已,恨不得逮着她狠狠亲。
这张嘴怎么能一会儿说甜言蜜语,一会儿又这么气人?!
秦清察觉出来他的满腹委屈,忍不住笑了,和他分开时和他额头相抵,温柔道:“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你别担心。”
说着去亲他干涩的唇瓣。
谢策下意识躲开,忍痛道:“不......不行,我生着病,会传染给你的。”
秦清难得主动一回,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要白白放过。
谢策的心都在滴血。
“没关系。”秦清忍着羞涩,声轻若羽,“就一下。”
冰凉的触感落在他的唇上,仿佛冰与火的碰撞。
谢策脑子空白一瞬,失神地看着秦清。
好半天,他滚了滚干涩的喉咙,“能不能,再,再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