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人出手,吴家的糟心事很快就解决了。
那杏月姑娘一见形势不妙,便立马选择低头,要了一大笔安身的银子,打了胎便为自己赎了身,包袱款款,连夜赶往江南水乡那带扎根。
秦清原本还奇怪,后面见吴映月时常进宫去碧春殿,便明白了。
惠贵妃一直以来,都乐衷于做好人好事。
相比能为明章帝解忧的惠贵妃,冯青叶简直一无是处,不气明章帝都不错了。
有人在背后帮忙,吴大公子的那桩风流事自然就淡了下去,人都是健忘的,很快,大家的目光又回到吴映月身上。
因为她再次鼓起勇气,给盛京最顶级的那个圈子的贵女下了帖子,邀她们前来品茶作画。
当然,秦清这她也没拉下。
第一个应下的是卢见殊,令人惊讶又费解。自打吴映月被明章帝赐婚给秦衡,卢见殊就摆明了瞧不上吴映月,怎么可能还会去她举办的宴会?
郭映如甚至还开始怀疑卢见殊的壳子里换了个人。
有些和卢见殊交好的不打算去的姑娘一见她的态度,从中品出一丝好戏的味道,也都纷纷应了下来,准备届时前往。
宋子芩这次没紧跟郭卢二人的脚步,反倒先给秦清来了信,询问她的看法,意思很明显,秦清去的话她就去。
丹心道:“梁二姑娘的姨母是康王妃,怕是康王妃或者康王世子叫梁二姑娘多多关照您呢。”
秦清将宋子芩的书信搁置一边,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我怎么觉着,阿娘挺喜欢郭二姑娘和卢三姑娘的。”
郭映如出身武将世家,但稳重端庄;卢见殊出身书香门第,却是个脾气不好的冰美人。
两人岁数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面不和心和的典型例子。
丹心走出去端了药,又回来,道:“郭二姑娘是武将世家出身,长公主殿下应当更偏爱她吧。”
毕竟朝中能用的武将实在太少了。
倘若明章帝赐婚的是郭二姑娘,想必如今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
秦清吃了药,嘴巴里一股苦味,她摇摇头,在丹心不解的目光下,眼神微微发亮,像发现什么真相一般,坚定道:“不对,阿娘更喜欢卢三姑娘。”
“为什么?”
“……”这个秦清也答不上来。
“好罢。”丹心道,“那吴大姑娘的宴,郡主去吗?”
“去吧去吧。”
秦清和丹心两人齐齐往门外望去——
显然,说这话的另有其人。
华安长公主不紧不慢走来,翻了翻桌上秦清还没看完的兵书,像是说笑一般的语调,随口道:“吴家要是不识趣,可别怪我到时候让他们下不来台。”
吴家,自然包括吴映月。
秦清直接道:“阿娘,吴大姑娘是不是和惠贵妃走的很近?”
华安长公主但笑不语,她给过吴映月机会了。
就吴大公子这件事而言,虽说是秦清叫人去提醒的杏月姑娘,但推波助澜的却是谢策和惠贵妃。
是的,惠贵妃在背后也掺了一手。
赐婚人选是她提议的,对于御史中丞家里这点子破事她当然了解的清清楚楚,即使秦清没有这么做,惠贵妃也会把事情闹大,最好是不能收场的地步。
倘若华安长公主出手相助,那就是捏着鼻子认了吴映月这个儿媳妇;倘若她冷眼旁观,看着吴家自己解决,那她也有法子伸出援手,让人感恩戴德。
不论是那种,惠贵妃都是有利而无一弊。
只是有一点,她并不知道,明章帝答应了秦衡并二话没说就给他写了保证书,可见明章帝心里,也是觉得这桩亲事不能成的。
但这有什么关系?
凭着这点,明章帝已经理直气壮往东宫塞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姑娘,如果不是冯青叶扯了嗓子跟他怼,明章帝都要直接赐婚侧妃。
但这些惠贵妃并不清楚,所以她也不知道,她所做的这个局,华安长公主早就看破了。
她不会给吴家任何帮助,但若是吴映月凭着自己本事入了她的眼,那这个儿媳妇未必没有可取之处。有优点,秦衡自然也能接受。他没什么心上人,左右不过都是要成家的,未来妻子顺眼就行,不必太美,也不必太聪明,他又不是太子,没皇位继承,要求何必太多?只一点,为人处事要过关,不聪明可以,但小聪明不能有,自以为是的人最是讨厌,不仅于自身有害,还会使家宅不宁。
可惜,吴映月不仅自己解决不了,还轻而易举被惠贵妃所感动,与四公主沛元相谈甚欢不说,对惠贵妃也是感恩戴德。
这个……就是脑子的问题了。
惠贵妃凭什么要帮她?
是因为很喜欢她恨不得让她当自己儿媳妇吗?
可是,这是华安长公主的儿媳妇啊。
而且,众所周知,华安长公主不喜惠贵妃。
吴映月到底是有多缺心眼才会去亲近惠贵妃她们啊。
去吴家的一路上,宋子芩一直在吐槽吴映月。
她实话实说:“我觉得吴大姑娘看着就不像是聪明的样子。”
秦清道:“那什么样的人看着才算聪明?”
宋子芩不假思索道:“长公主殿下啊,还有郭二卢三她们,其实都挺聪明的。”
“卢三姑娘脾气有点冲。”
“哎呀,卢三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是没脑子啊。”宋子芩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神秘表情,“她一般是不和蠢人玩的,当然吴大姑娘不算,她是纯粹羡慕吴大姑娘都快羡慕哭了……卢三的不耐烦,有时候就是小脾气,郭二就很懂她。卢三在外头可能装了,清冷又孤傲,好像月宫里的仙子似的,虽然没几个笑脸,但礼仪周全你硬是挑不出什么错。这还不算聪明吗?”
宋子芩说的头头是道,秦清听的头脑发昏。
“那什么算是蠢人呢?”
“吴映月吧,还有冯月儿……诶郡主你说,是不是名字里带个月字的,都不聪明啊?不过听说那个杏月姑娘挺厉害的,把吴家都得罪死了还能全身而退。”
“冯月儿?”一时半会,秦清都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永恩侯府的嫡女啊。”宋子芩一张小嘴叭叭叭可能说了,“冯月儿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哦,仗着谢婠婠好欺负,就把她不放在眼里,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虽然是好欺负了一点,但她阿兄这么凶,啧啧,真是不怕死的。”
“哦,对了!她还很喜欢谢策来着!”
“……”
宋子芩觑着秦清,“你怎么不生气?不吃醋?”
秦清的目光落在马车内的糕点上,而后默默移到宋子芩的脸上。
宋子芩道:“干干干什么,你又想堵我的嘴啊?”
秦清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宋子芩忽然笑了,“诶,郡主,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怎么看你的?”
秦清道:“不想知道。”
宋子芩自顾自说:“我觉得你以前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也不是不太聪明,就是傻。对韩云韵那么好做什么呀?不过也不能怪你,我听我姨母说,韩云韵从前挺招人喜欢的,比谢婠婠还可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后面那副鬼样子。”
不太聪明的秦清:“……”
宋子芩直接跳脱的性子,跟人一熟话就格外多,是以卢见殊老是对宋子芩冷着一张脸,就希望她能不要对着她念叨一大堆。
秦清默默做决定,下次绝不会再和宋子芩一辆马车。
如果实在避免不了,那就拿布堵住她的嘴。
“郡主,御史中丞府上到了。”马车慢慢停下,丹心在外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