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宸听到她说的话,的确心动于她所描绘的前景,但看到她花着的脸,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想到她这些天的辛苦,将稻穗接过来的时候,也牵过她的手,
“辛苦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她手糙了些。
其实,她远不用做这些的。
他知晓,这其中有因着他的缘故。
这么想的时候,攥她的手都添了些力气。
戚染染很骄傲地把眼神抛过去,“不客气。”
辛苦,肯定是有。
但更多的是成功后的开心。
再者,她所谓的辛苦只不过是按照袁隆平爷爷的方法种植。
真正伟大辛苦的是他老人家。
身为北虞的皇上,他会为百姓忧虑。
她现在怎么说也是个贵妃,那就用可以利用到的知识出份力呗。
今个儿因为水稻种成了,中午的主食就是戚染染摘下的稻米。
不过,让宇文宸好奇的是,她怎么想出来的这种水稻的法子。
她为什么总能给他制造出惊喜。
戚染染吃了一大口饭,实话实说,
“从一位很伟大的爷爷那里学来的。”
不得不说,自己动手种出来的米,吃着就是香。
说着的时候,又吃了一大口饭。
宇文宸听后没再细究,却给阖宫上下都发放了赏赐。
宫里边得到赏赐的宫人很开心,却也忍不住揣测,
“今个儿不是过节,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怎么就给发赏赐了?”
“你不晓得?”一个小太监已经接过了话,“据说是贵妃娘娘早前种的什么杂什么水稻,今个儿熟了,皇上龙心大悦,宫里人人都得了赏赐。”
“我还听说,有了这法子,吃饭就不成问题了。”
“能有这好事?”
“那可不,要不咱们哪来的赏赐。”
“咱们这儿得的才只是一星半点。在贵妃娘娘跟前伺候的得的赏银才多呢。”
“谁说不是呢,这得是积了八辈子德才修了个这么好的主子。
主子面上有光,做奴才的喘气都能比别的地方粗些。”
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话,忽然瞥见一道身影,各个都止住了声,恭谨地喊了声,
“国师。”
司白羽未出声,一袭天青色的衣衫清逸出尘,圣洁如山上雪,已经走过。
西暖阁里,本来因为水稻成功,正开心,偏偏是福无双至。
戚染染还没太开心,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原来,凤千裳前脚刚走,还没几个时辰,南原王的信件就送了过来。
她本来是歪在软塌上假寐的,一听到跟南原国有消息立马坐直了身体,竖起了小耳朵。
看宇文宸的脸色,戚染染的直觉在打鼓,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宇文宸没有隐瞒她,将信笺放在桌上,
“南原王说信说,伤凤千裳是南原国的重犯,早年就逃迹无踪影,
如今在北虞境内出现了踪迹,希望朕能协助他将人捉到,交给南原国处置。”
戚染染听明白了,
“他……指的是烟烟?”
宇文宸不置可否。
戚染染听到这话儿实在忍不住暴走的小脾气,
“真特么是个渣男,用禽兽形容他都是侮辱,
拿‘禽兽’说他,让那些可爱的禽兽情何以堪。”
宇文宸眸光扫了眼身边急速说话的女子,咳嗽一声,指节微蜷扣在桌面上,
“注意言辞。”
戚染染气呼呼地环着手臂。
“等会儿再注意,我先生会儿气。”
宇文宸:“……”
行吧,那就等情绪过了,再教。
此时的戚染染是真的信了那句话。
世上有的不是老流氓,而是流氓变老了。
年轻的时候渣男,多过了两年,就会成为老渣男!
真是特么的!
越想越气愤!
渣男,天底下的所有女孩子都可以共诛之。
就南原王这样的,真是世上最不配做父亲的人。
宇文宸把身边愤怒的小气包抱过来,
“别气了。”
戚染染紧张地捉住他领口的衣襟,先找他求证,
“那您怎么办?要帮他?”
给她拍拍背,顺顺气,
“朕不帮他。”
戚染染重重点头,“对呀,咱们应该帮烟烟的。”
宇文宸颔首,“嗯。”
她喜欢谁,他就帮谁。
瞧着她担忧的模样。
即便南原王有再多的动作,凤烟烟未必就会是落于下风的那一个。
能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凤阁主。
名号不是轻易就能得来的。
不过,她这样也很好。
他见到太多冷眼旁观。
像她这样热血心肠的,倒是极少。
思绪回想到从前,他想,当初,凤烟烟与她相识,或许也是因为她这一点,才和她相交。
无论如何,她现在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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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京城的千里之外有处云水村,四面环山,和附近的几个小村子连成一片,日子也过得热闹。
天色放晴时,天色蓝湛湛的,日光照上来,没有夏日里那般刺眼,暖洋洋的,浑身都带着舒适,
有个身形微胖,却满脸和气的妇人从小路上来,到了一处院子的门口。
院子里有道人影,见今日的日光好,将被子拿出来晒一晒。
她一身半旧的蓝裙,长发如云,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乌眉粉唇,生了副温柔细致的皮相。
唯一不足的是她脸上带着道伤疤。
疤痕颜色退了,却还带着浅浅的痕迹。
猛地一看,不觉让人惊喜。
可要是细看,未免让人觉得可惜。
出来开门的人是苏盈袖。
来敲门的是村子里的吴婶,吴婶是云水村有名的媒婆,村子中的适龄男女,经过她一张巧嘴的说和,亲事就没有不成的,再加上她为人热情,性子也爽朗,不止云水村,附近村庄里遇上个说事议亲的都找她。
每每吴婶看到苏盈袖,都忍不住在心底里称赞。
真是个气质温柔到骨子里的人物。
这模样,气质都是一等一,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别说云水村,即便把附近村子里的大姑娘都聚到一起,也未必能再找到第二个。
“吴婶,您先坐。”
“不忙不忙。”
吴婶住在村子的东边,这儿是村西,村子不大,但走过来也得要两刻钟。
吴婶穿得厚,再加上走了一段路,脑门儿上挂出了一排的汗珠,掏出手绢将额头上的汗擦擦,接着就擦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