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裴才刚刚把他的传送阵法从水里捞了出来,探出指尖来往里输送着灵气。
而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却猛的扑到了那人的跟前,一把将岑渝推向了一旁,嘴里念念有词道:
“最后活下来的人是我……是我,你就留在这里喂那个妖怪好了。”看他疯疯癫癫,言语颠三倒四的模样,就知道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岑渝原本就是在半蹲着,被他这么没来由的一推,重心立刻不稳,往一边栽倒了过去。
秦冰裴一时之间也腾不出手来前去搀扶一把,那男人狂笑一阵之后,竟是俯下身子来将那原本插在躺在湖中那人胸口的短刃给拔了出来。
温热的液体沾染着铁锈味,喷射到了那疯疯癫癫的男人脸上。
岑渝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人被传送出了秘境之外。
秦冰裴也是紧跟着一愣,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去拉扯那人的衣衫,却又想到了自己不能被他带出秘境之外,又松开手来。
岑渝回过头来,仿佛还在状况之外,他不明白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为什么还要补上最后一刀。
明明他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不是吗?!
秦冰裴却是先岑渝一步,冲到那男人面前,伸出手来攥住了他的衣领道:
“你们不是师兄弟吗?你怎么忍心痛下杀手。”
那疯疯癫癫的男人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我不杀他,等着他来杀我吗?”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断了他最后的生路?”
岑渝也站起身来,脸憋的通红,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若是活着出去了,我的一生就完了,咱们这种人生平履历上哪怕有一丁点的污点,就翻不了身。”
岑渝倒吸了一口凉气。
外面那些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更何况那名弟子就这么正当的摆到了他们的跟前,虽然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却也是回天乏术了。
寥柯燃蹲在那人跟前细细的搭了脉之后,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张掌门,节哀。”
寥柯燃走到了张掌门的跟前,垂眸哀悼。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模样凑了过来。
能够进入这秘境的都是这一派中年轻的佼佼者,一死一疯这样的结局对张掌门而言打击实在是太大。
但他又无法跟其他人扯上任何的关系,毕竟是他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这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的,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但如果真的把这事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实在是憋闷的不行。更何况这还是一桩丑事,兄弟相残,若是真的不能祸水东引,那他们日后可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岑仙师进入秘境本就是为了保护这帮孩子们的,而我带来的弟子一死一疯,岑峰主怕是也要负些责任。”
这种不要脸的话,一出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注视。
他们在心底里都对张掌门这为人处事的方式表示唾弃,但又不能从表面上显露出来。这祸水东引,引的也太直接,太露骨了。
瞭望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赵泠然顺势走到了他的身边,点了点头,转而对大伙说道:“这件事情岑仙师做的确实不好,不仅岑仙师做的不好,就连秦峰主也是一样。”
万彦廷立刻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满是质疑,正想要开口于他理论一二,却发现那男人朝着自己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已经迈出去半步的脚默默的收了回来,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男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所有人都摸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赵家与青云山的关系一直是不温不火,但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表示过立场的,还是站在了青云山的对立面。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里面藏着的隐秘,都足够让人有想法去探究一二。
那张掌门摊手摸着胡须,脸上的愁容逐渐舒展开来,只要有人站在他这一边、帮他说话,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毕竟他心里也清楚的很,这就是跟青云山、跟岑渝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赵泠然眼底隐藏起了一抹冷笑,严肃的开口,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真的有什么真凭实据:
“秦峰主错就错在,不该有救他们二人的心思,岑峰主错就错在不该施以援手。”
说完这话,男人缓缓的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张掌门。
“在下这话可有说错的地方?如果有,还请张掌门海涵。”
这可算得上是啪啪打脸,当众给了他难堪。
那男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赵泠然竟然会当众打自己的脸。重视这件事情他确实做得不对,为了两个宗派之间的和谐相处也该闭口不言。
“泠然兄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失了分寸。在其位谋其事,岑青宴既然顶了这样一个名号,至少也要保证这些子弟们的安全。”
说完,他将视线扫往其他人的身上:
“这才仅仅只是第一天,他的工作就已经出现了如此大的疏漏,若是明日后日再有其他派别的弟子受伤殒命,又当如何!”
万彦廷清了清嗓子,往前踏了一步,这场闹剧应该结束了。
万彦廷那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张掌门的脸上,就这样瞧着他一言不发,足足盯了有十几秒,才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来。
“赵家主说的不错,我青云山上上下下也是一致的观点。若是张掌门依旧觉得有失偏颇,大可以直接离去。”
这种人待在这里也是碍眼,倒不如直接把他逐出门去,省得脏了青云山的地界。
外界一片吵吵嚷嚷,秘境之中的岑渝倒是一脸淡漠的看着自家的小徒弟。
“你做事之前都不考虑后果的吗,这后背上的疤这么深,总是是用了再多的药,也依旧是消不去的。”
岑渝和秦冰裴二人并不想跟一个杀人凶手一道而行。
两人又朝着林子深处走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四方的石头,岑渝连忙扶着秦冰裴坐了下去。
倒也不是他娇弱,那鬼藤抽了他好几道,若仅仅只是被抽了几鞭子,也不过是个皮肉伤,但那藤条上的倒刺却是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肉里。
岑渝也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伤口,只能凭着感觉来。
“把上衣脱了,被抽了这几鞭子可算是长了记性,日后若是有办不到的事情,别去逞那个能。”
秦冰裴苦笑一声,把衣裳缓缓解开,却在脱下来时费了心力。
暂且不说那血肉已经跟衣服粘连在了一起,单单只是轻微的触碰都能让秦冰裴冒出一身冷汗。
男人身上的伤疤多的很,岑渝每每见到都是一阵的后怕。总感觉这世界男主过得未免太凄惨了些,有好几次都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岑渝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秦冰裴原本还没意识到什么,不过很快,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师尊不要总是盯着弟子看。”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岑渝也是一脸懵逼。这是准备在给你处理伤口呢,不盯着你看怎么帮你处理?难道……闭着眼睛来?
秦冰裴心里的那一份激动,被存于心里的这番话给压了下去。就如同在炎炎夏日之中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清醒之余还浇了个透心凉。
“就你这身材,还没有我好呢,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岑渝看着这孩子面红耳赤的样子,后知后觉。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那也不过是给自己找回场子。这孩子不仅长得高,就连身材比例也是一等一的好,真真是做到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只可惜身上这些疤痕终究是影响了美观。都说伤疤是男人的荣誉勋章,但这些在真正关心的人看来,却只是心疼。
两人皆是不再废话,岑渝先是用灵力将秦冰裴的后背进行了一番清理,那些细小不易察觉的倒刺也被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
这些倒刺里还有着丝丝缕缕的毒,毒性虽说不大,但在短时间内还是尽量不要使用内力较好。
还好寥柯燃在临来之前,给青云山上上下下参加试炼的弟子分发了各种药物。所以说是瓶瓶罐罐一大堆,但真正在用起来的时候倒也真的得心应手。
男人刚将那草药敷在秦冰裴的背上,他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疼吗?”
秦冰裴咬着牙摇了摇头。
“你现在这趴一会儿,我去找些木柴来,今晚咱们就在这过夜。”
找柴火这种事情自然是不难的,难的是如何生火。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秦冰裴负责的,但如今他是个病号,还是个没太有行动力气的病号。岑渝只好临危受命,担负起这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整整点了半个时辰,那火折子愣是没把木柴给点起来。不仅如此,还将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
秦冰裴尝试了好几次要翻身下来,都被岑渝拦住。一个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不行。
你要是觉得他不行,他还就非得要证明给你看。
岑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不负众望的将火给生了起来。男人兴奋地撩起了袖子,朝着秦冰裴的方向嚎了一嗓子:
“今晚想吃什么,为师给你做,这深山老林里,野味可多!”
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林子里钻,动不动的就会摸些小动物,处理起来也是格外的得心应手。
而且这种东西吃的就是一个鲜美,什么佐料都不需要加,只要不烤糊了能吃就行。
所以这也是岑渝唯一会做的菜。
秦冰裴这是第一次吃岑渝做的饭,虽说这味道颇有些古怪,甚至有些难吃,但他依旧吃得十分欢快。
师尊从来没有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做过饭,四舍五入,师尊也认为自己是最与众不同的吧。
系统:【宿主您真的确定您这烤肉做熟了吗?总感觉你这里面有寄生虫。】
岑渝:“又不是给你吃的,怎么那么多屁话。”
系统:【本系统只是察觉到世界男主的思维有些古怪,好像是那味觉失灵和脑补症,本系统只是单纯的确认一下这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男人听着系统这话,咂了咂嘴,总感觉这个系统是在内涵自己,但手里却什么证据都没有。
证据不足,连举报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吃肉的东西,自然是两个人凑在一块才最为安全,两个人就在一块石头上瑟缩了一晚。
岑渝倒是睡得踏实,累了整整一天了,倒头就睡。秦冰裴却是侧躺着瞧了岑渝许久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里丛林茂密,阳光完全照射进来之时,日头已经照的老高了。
岑渝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身边早就没了人影,四下一打量,便瞧见了秦冰裴已经准备好了食物。
见岑渝醒了,男人连忙招呼道:“师尊,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这里的条件食材都不齐全,师尊先将就着吃些,等咱们回去了,弟子再给你做好吃的。”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坐到了秦冰裴的身边。
正好两人吃着饭的功夫,岑渝也想要好好的敲打一下自己这个小徒弟。昨晚只不过是因为身子太累睡得早,现在休息过来了,也该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为师问你一件事,你定要如实回答。”
岑渝自从那ooc等级满了之后,甚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秦冰裴看着他这副模样,自然也是严阵以待。
男人淡定的抹了抹嘴,抬起脸来直视秦冰裴的眼睛。
秦冰裴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秉承这对师尊知无不言的原则,他还是点了点头。
无论师尊询问什么,他都会如实作答,绝不欺瞒。
“昨日你在那湖边,有外人在为师不方便问,你身上沾染的魔气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岑渝板起脸来,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他问出口的这些答案他早就知道,只是单纯的走个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