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袁玖知道苏峰要回老家的时候,他不禁感到了由衷的喜悦,想到自己的秘密将成为永久的秘密,他激动的颤抖,但是喜极而泣之后,他很快又被一种巨大的空虚失落感包围。这种压抑在心底的巨大情绪反差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生病了,于是就真的病倒了,在病床上他听到楼下搬家卡车的声音,心脏也随着卡车的声音越开越远,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也消失了。
过去的三年,他都将自己投身于学习音乐,练钢琴,学编曲。偶尔也会想起苏峰,但是心情很是复杂。他的家庭不是一个开明的环境,虽然父母支持他搞艺术,但那只是因为觉得是一条考大学的途径,他们从来没有指望过儿子成为一个钢琴家或者大作曲家。每天在他耳边唠叨的都是学音乐的这么多,以后工作都不好找,让他去转行学点别的或者干脆留校当个音乐老师。
袁玖以前都会用自身行动无声的反抗他们的言论,比如作品获奖,成绩优异,他原以为这些会让父母慢慢改变观点,但没想到他们只把这些当作以后找工作的敲门砖,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争取多考几个证出来,以后教人家小孩子的时候也可以充充门面。舅舅则是更加看不起他那种阴柔的艺术家气质,经常嘲笑他阴郁寡断,不像个干大事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心底的秘密,袁玖都不敢设想。
自己原本坚定的作曲家之梦在上大学后被浇了不少冷水,首先是没有等到心仪音乐学院的录取书,然后发现自己也突然没有了创作热情和灵感,很多时候作品出来后自己都觉得只有刻板的模仿和单调的曲调。其次是家里的生意这两年不咸不淡,供着自己一个艺术生就算了,如今弟弟也要出国读书,很多压力就化作爸妈电话里的唠叨,经常让他夜不能寐。
那段时间,他突然领悟到了老师之前说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成为艺术大家,也不是每个练琴的孩子都会成长为朗朗,大部分人都得接受自己的平庸。
他不甘心以后就当一个平庸的音乐老师,胸中的傲气让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成就一番大事业,至少应该比总看不起自己的舅舅要强一倍。以前妈妈提过让他跟着舅舅学习商务和管理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屑,但随着时间流逝,尤其是他学业不顺的时候,这些念头总会时不时浮现在自己脑海。
大概半年前,姜芳芳突然兴奋的来学校找到他,给了他一个qq号,说是苏峰想找他聊聊。
袁玖说不清他当时时什么反应,只记得有一瞬根本不知道姜芳芳在说什么,只能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等到最后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只听到:“苏峰说他报的是计算机系,我也要让我爸想办法给我调一下专业……”
“你说什么?苏峰也考了我们学校?”袁玖听着自己不波无澜的声音,很好,应该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姜芳芳兴奋的瞪大眼睛,脸庞因为激动也一片绯红:“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才考z大的?”
袁玖没有吭声,姜芳芳继续兴奋的输出:“我觉得是的,他肯定也是一直暗恋我,对吧?不然怎么能那么巧呢?他说听说你在z大,想问你一些问题,都是借口,就是好久不和我联系,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说是吧?”
袁玖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说不清这种巧合对于他是喜是悲,过去的日子他为了自我矫正,交过几个女朋友,但都是无疾而终。他觉得自己以后也许会结婚生子,但不会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应该”。再次面对苏峰,他其实也有几分期盼,期盼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从那场“大病”中痊愈过来,但是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恐慌。
怀着这份“恐慌”,他用种种借口推后了可能和苏峰打照面的机会,直到新生联欢晚会那天,他被苏峰堵到了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