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暖阳点点头,又看看张帅:“你怎么办?一起去么?”
“当然,走吧。”张帅肯定的点点头,经过那条黝黑巷道的时候,他主动用手机手电筒在前面开路,顺便踢开脚下的砖块饮料瓶。
“你知道他家出什么事了么?”钟暖阳还沉浸在刚才的信息冲击中,有点难以消化。以前大家在一个院子里住的时候,并没有听说张胜的父亲有赌博的恶习,也不知道他父母离婚的消息。之前他都闭口不谈自己家的事情,她也没有多想,早知道当时应该多问几句,多留心一下他的状况才对。
苏峰摇摇头,他之前来这里也是因为意外,那天张胜去他家找他,中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让他拿一个什么东西。看他着急的样子,苏峰就提出让司机送他们过来,结果到了刚才的路口,张胜让他原地等着,没有让他进屋。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钟暖阳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张胜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难题,就这么不告而别。
“和你一样。”苏峰呼一口气,似乎也有些情绪在喉头:“他说他手机坏了,等买了新手机联系我。”
“你是说,就上次你们打架的时候?”钟暖阳有些吃惊:“可是,后来他不是还来过学校找你么?”
“我那天没去学校。”苏峰闷声闷气的说。
“啊?就是我住院那天?你那天……对,你那天胳膊摔伤了是吧……”钟暖阳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苏峰为什么那天没去上课,突然有些唏嘘,事情怎么都赶得这么巧。
“注意脚底下。”前面的张帅转过身给钟暖阳照着脚底下的路,小巷里的灯光太昏暗,路又不平,一不小心就容易崴到脚。
“谢谢。”钟暖阳将注意力重新归到脚底下,一边走一边提醒后面的苏峰小心地上的裂缝,没有得到身后的应和,只听到脚步声紧跟着自己。
三个人重新走到有路灯的马路上时,天色基本上已经黑透了,找到苏峰家的车的时候,司机正急躁的四处张望着。
“苏总的电话都快打爆了,快接吧。”司机见到苏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忙把震得嗡嗡响的手机递了过去。
“喂!你皮硬了是吧?跟你说的话当老子放屁……哎,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电话那头传来的咆哮被苏峰公放了出来,震得钟暖阳和张帅面面相觑。
“跟你说好好讲话,以身作则,能不能不要讲粗话……”一个温婉的女声传了出来,然后秒变温柔:“峰啊,你去哪里得跟妈妈说一声啊,不然爸爸妈妈会着急的知道伐,还有,你胳膊都没有好利索,放学就不要乱跑了好伐……”
“妈,公放呢。”苏峰先清一下嗓子,眼角瞟一下钟暖阳,然后板直身子继续说:“我和同学一起,张叔跟着呢,有什么担心的。我还得去一下申明技校,晚一点回来,就这样,挂了。”说完,也不等那边说话,就挂了电话。
那边电话停了两秒,又开始疯狂震动,苏峰看一下,接起来,丢到钟暖阳手里,就自己钻进了车里。
钟暖阳瞪大眼睛接过苏峰丢过来的手机,不敢置信的盯着已经坐到车里冲她示意让她说话的苏峰,犹豫着将听筒放到耳边。
一阵怒骂的空隙中,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叔叔……您好……我,我是钟暖阳……”
电话那边沉寂了几秒,接着就变成一个女声说话:“阳阳?是你吗?你和苏峰在一块呢?哎呀,这个臭小子早说不就好了,真的是,就知道气他爸爸。好好好,你帮我们看着那小子,不要让他去惹事……”钟暖阳不住的点头,连带着嗯嗯的表示听到了,自己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今天自己和苏峰要去做什么,结果那边根本没有多问,只是让张师傅一定要把钟暖阳送回家,再送苏峰回来。
苏峰招手让钟暖阳上车,然后接过电话简单说两句又挂了:“你们女人怎么那么多话呢?”
钟暖阳瞪他一眼,想骂他两句,碍着旁边还有司机和张帅在场,就忍下了:“苏峰,你真是……算了,张帅,上车,咱们先走吧。”
张师傅看看苏峰,又看看钟暖阳,笑着摇摇头,一脚油门带着三个人向着申明技校开去。这里离技校距离不远,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苏峰和钟暖阳下车后,张帅也跟了下去,跟着二人来到大门口的传达室。
“师傅,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个人么,张胜,应该是在读汽修班的。”钟暖阳敲开传达室的玻璃,甜笑着祈求看门的老大爷。
“谁?”大爷正看着小电视里的抗日剧,被打断明显有些不耐烦,一手推着玻璃窗,一面扭头看一下电视里的碉堡被炸掉没有。
“汽修班的张胜。”苏峰上前一步出现在大爷面前。
“吓我一跳。”大爷一回头看到苏峰有些严肃的表情,吓得后仰一下:“这么晚了,都回宿舍了,不让出来,你们明天再来吧。”说着就想上手去关窗户。
“等一下。”苏峰伸手拦住了大爷的手:“有点急事,麻烦您帮忙找一下人。”
“什么急事也白天再来……”大爷不耐烦的想要拍开他的手,被钟暖阳抢先拦下:“大爷,真的特别急,我们怕他出意外了,您帮我们确认下他在不在学校可以么?求您了”
大爷明显迟疑一下,手没有继续用力,停一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拉过座机再回头盯他们一眼,才开口:“汽修班的?几年级的?”
“二年级,张胜。”钟暖阳抢先答道。
大爷拨了一个号码,那边嘟嘟嘟了半天才有人接,接通后大爷用方言跟对面讲了下情况,又回头问他们:“什么胜来着?”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大爷听完挂了电话。
“不在学校,说是退学了。”大爷说完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大口水:“半个月没来了。”
“啊?那他去哪了,老师知道么?”钟暖阳踮着脚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伸进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