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
萧子澄顶着寒风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跟狗啃一般的队形,心中那叫一个忧伤。
和前日在勇毅伯府那群和打了积雪一般的武勋们不同,下面这群公子哥们,那叫一个难带。
眼下这军姿还没站到一炷香的时间呢,便有几个遭不住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
“萧子澄!!你个王八蛋!闲着没事儿泡泡妞不香么?非要弄这劳什子集训!!”
“呜呜...就是!这大冷天儿的,本少爷的手都冻裂了!”
“他娘的!本少爷不玩了!老子现在就回家去!”
见有人带头,队列中那些本就不想参加集训的公子哥,瞬间来了精神,当即跟着起哄:
“就是!老子也不玩了!你萧子澄算是什么东西?给我爹提鞋都不配!”
“小爷现在就走,是个带把的,不想在这活受罪的,就跟我走!”
“走走走!”
面对下面几个刺头的挑衅,萧子澄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还有要走的么?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哪个受不了的赶紧滚,别他娘的当老鼠屎坏了小爷的高汤!”
说着,他话锋一转:
“若是还有点脑子的,知道你们家里将你们送到这,舍了老脸花了心思的,就继续给我站军姿!”
“吴天,叫人吧栅栏搬开,让想走的赶紧滚!”
吴天得令,急匆匆跑了下去,没一会儿校场门口的栅栏便被人搬开一个口子。
那几个刺头见状,不由呲笑一声,丢下几句垃圾话便径直离开了。
吴天看着少了六成的队列,颇有些担忧的说道:
“少爷,您真让他们走了,回头可怎么交代啊....”
“交代?”萧子澄冷笑一声,“是他们求着我,小爷才同意将他们儿子收进来的,要交代也是他们给咱交代。”
看吴天还有些担忧之色,萧子澄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那几个刺头回来,你告诉魏然让他好好“关照关照”他们几个。”
瞧着萧子澄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吴天心中难免带上几分怀疑。
毕竟走的那几个公子哥,哪个家里没有块丹书铁卷,哪家门上没刻着国之柱石的?
“行了,你在这盯着点,不站够两个时辰,绝不能解散。”
说完,萧子澄裹了裹身后披风,喃喃自语的走了。
......
果不其然,刚过晌午。
萧子澄正美滋滋靠在椅子上,回味着方才炖牛肉的美味时,吴天便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少爷,您快出去瞧瞧吧,再晚点那几个公子哥怕是要没命了....”
吴天脸上满是焦急且震惊的模样。
上午那几个在校场耀武杨威的公子哥,此时怎一个惨字了得。
若说最惨的,还是李烈山、李烈峰两兄弟了。
此时两人被李景隆扒的只剩下内衬,背后还背着带刺的藤条,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逆子!!还不赶紧道歉,要是你们两个真被赶出军事学院,老子活剐了你俩!!”
李景隆手持马鞭,脸色早已被气的通红几,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抽上两鞭子。
“萧子澄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跟着起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原谅我俩吧....”
李烈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他原本以为这次父亲也像往常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呢。
所以当日从勇毅伯府回家后,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上午的时候,他兄弟俩见有人带头,也便跟着一道离开了。
谁能想到,他们兄弟俩一进家门,话都还没说上一句,便被李景隆一通老拳打的怀疑人生。
要不是母亲拦着,他俩能不能活着回到山城,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既然国公大人求情,小侄也不好推辞,不过营中制度不可违,他们还是要吃上一些苦头的。”
萧子澄瞧着惨兮兮的两人,笑着冲李景隆说道。
......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营地中再没有人敢当众挑事。
至于偷偷逃跑?那更是想也不用想。
有了上次的事情过后,各府皆下了狠心,心照不宣的留了一队家丁在山脚下。
一旦发现自家少爷偷跑,直接抓住送回山上。
也不知道李景隆是怎么带头商量的,众武勋们竟然一致决定,一旦发现逃跑者,不管是谁家的直接绑了吊在旗杆上。
在接连半月,天天都有人升旗的震慑下,那群公子哥也彻底明白了,逃跑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训练起来也终于有了该有的样子。
一李烈山两兄弟为代表的,有逃跑前科的学院就悲剧了。
现在他们每天都需要全副武装越野五公里,回来之后便是早餐,然后日常披甲互砍、小阵型对战。
若说最令他们难以接受的,还是军姿、军容、内务!
李烈山等人都要哭了,就算是大周正规军队,都没有这么严苛的规定。
什么下人侍女服侍,在这想都不要想。
住的就是大通铺,十几二十个兄弟挤在一间屋子内,晚上翻身都不成。
每天睡醒后床褥都要叠成豆腐块!叠不好的负甲三公里越野跑!
只要在营地中行走,必须两人成行,三人成列。
景平皇帝也曾好奇的过来观摩过,然后若有所思的让萧子澄写一个章程给他。
本来憋着一股邪火,想要让景平皇帝为他们撑腰的公子哥们。
见到景平皇帝竟然站在萧子澄那边后,一个个不由将悲愤化作食量,朝着碗中大块羊肉狠狠啃去。
“听说了么,下午好像不用训练。”
李烈山吞下一口羊肉,随意抹了抹嘴上的油脂,冲着一班的弟兄低声说道。
“真的假的?哥你从哪里听说的?”
李烈峰偷偷朝饭堂门口方向瞧了瞧,这才凑过来问道。
“上午陛下不是来观摩么,我当时正巧经过,听那阎王亲口说的。”
“真的假的,我这心里怎么凉飕飕的。”
“就是说啊,今天又没下雪,正是训练的好天气,那阎王能有这么好心?”
“谁说不是呢,又不是过节,我看八成是你听岔了。”
听着班里兄弟质疑的声音,李烈山有些不悦:
“要是不信,咱们赌点啥的?”